已經死了,那是最好不過,她就不必冒任何險,也不必犯欺師滅祖的大罪。而唐儷辭如果變得什麼事都不記得,什麼也不知道,在世上只認得她琅邪公主一人,那就更是絕妙了。
她手裡握著一瓶藥,針刺唐儷辭之前柳眼給她的毒藥,據說能讓一個人失去記憶,變得什麼都不知道。從好雲山出發的時候,她身後的護衛有五十人,現在只剩三十三人,有十七人不見了。
唐儷辭坐在鄂椿茶館裡喝茶有一段時間了,鍾春髻率眾策馬而來,她神情的種種變化,以及身後護衛的微妙減少他都看在眼裡,輕輕嘆了口氣。
也許他該替雪線子一巴掌將這小丫頭打死。
大半年前,她還是個純真善良的丫頭,是什麼讓她變成這樣?
是因為他嗎?
“唐公子。”鍾春髻策馬走近,翻身下馬,四處看了一眼,咬住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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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沒有來?”
唐儷辭放下茶杯,遞給茶館主人一粒明珠,“沒有。”
“他們會不會不來了?”她低聲問,手裡緊緊握著馬韁。
唐儷辭看了她攥緊的手掌一眼,淺淺一笑,“不會。”
她再度咬住唇,臉色蒼白,不知是緊張或是擔憂,又或者是很失望。
“什麼事都不會發生,該來的總會來。”唐儷辭柔聲道,“你坐。”
鍾春髻在他身旁的長凳上坐了下來,仍是緊緊攥著馬韁,緊緊蹙著眉兒,他就在身前,而她怕得一動也不敢動。
【藤萍作品】狐魅天下·第五部·兩處沉吟
四十七章之一
四十七 為誰辛苦
日過三竿。
鄂椿道路的盡頭徐徐行來一行馬隊,人數不多,共約十人。馬隊緩緩行進,還未走得多近,唐儷辭和鍾春髻已嗅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馬隊一步一步的走近,坐在門外的茶館老闆突然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躲到屋後去了。那些馬匹上都一滴一滴濺落著什麼,落地殷紅,依稀是血。鍾春髻全身不可控制的發起抖來,每一匹……每一匹馬上都掛著人頭,有的掛著一個,有的掛著兩個,正是她派遣出去刺殺雪線子的下屬。
馬匹上帶頭的一人形容可怖,身材高大,卻是餘泣鳳。他身後的馬匹上坐著紅蟬娘子和清虛子,三人之後乃是一輛白色馬車,不消說那就是風流店一貫的喜好,馬車裡裝著鐵籠子,鐵籠子關著人。白色馬車上一位白衣人策馬,卻不知是誰,馬車後另有六人白衣蒙面,靜靜等候。
鍾春髻心裡說不出的絕望,她明知道派人去殺雪線子十有八九不會成功,但絕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風流店用以看守雪線子的人馬必定精強,但她沒有想到強到這種程度,這些人足以掃平江湖上任何一個不大不小的幫派。
唐儷辭的神色絲毫不變,對於風流店殺人而來,對於那些懸掛在馬匹身側的人頭,他似乎並不驚訝。眼見餘泣鳳翻身下馬,他也站了起來,濃郁的血腥味令他微微蹙眉,“餘劍王別來無恙。”
“嘿嘿!”餘泣鳳冷笑一聲,“換人的人呢?”
唐儷辭目光一掠身旁的鐘春髻,“這位鍾姑娘,深為皇親國戚,又是雪線子的高徒,用以交換雪線子,應當是足夠份量。”鍾春髻聞言,全身更是瑟瑟發抖,臉色慘白,她身邊的隨從一直不知這位公主奔波來去究竟是在做些什麼,突然聽到“換人”,個人面面相覷,芳娟立刻大聲喝道,“且慢!你要把公主拿去換什麼人?我大宋堂堂琅邪公主,豈容你如此放肆?”
餘泣鳳馬鞭一卷,將馬匹上兩個人頭摔在地上,那兩個人頭便如西瓜般滾動,“琅邪公主?你這位大宋公主派遣宮廷侍衛刺殺自己師父,果真是好個金枝玉葉,好個皇親國戚!我一生踏行善惡兩道,卻也自忖不如你這位公主心腸惡毒。”他冷笑,“你以為殺了雪線子,就能從唐儷辭手中逃脫一命?就可以不必落入風流店手中麼?天真!”
“公主……”芳娟眼見地上的人頭,臉色慘變,“你難道當真……”她只知公主派遣十七位好手前去辦事,卻不知竟然辦的是這等事。鍾春髻臉色忽青忽白,手中按劍,只想一件殺了芳娟,今日人人都聽到了她做的蠢事,要如何才能將身邊這些人一一殺死,維持她往日善良的模樣?她容顏慘淡,心裡卻想著種種殺人的可能。
“琅邪公主,外加朝廷禁衛三十三人,宮女一人。”唐儷辭淺笑,“風流店扣住公主,足以操縱風雲,比起雪線子,還是這位公主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