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春和堂。
陳伯宗、陳孝宗兩家人都已經過來了。
每逢休沐日的早上,一家人都要聚在一起用飯。
陳廷鑑往院子裡看了眼,神色漸漸變冷。
孫氏都不知道該說自家老四什麼好,侄子侄女們都不敢在這樣的日子睡懶覺,老四都二十了,不早早過來吃飯,磨蹭什麼呢?
“再等一刻鐘,不來咱們就先擺飯了。”孫氏做主道。
陳伯宗替四弟找理由:“四弟是武官,平時操練辛苦,休沐難免多睡會兒。”
陳廷鑑瞪過來:“照你這麼說,邊關將士更辛苦,難道人人都要睡懶覺?那敵軍只需趁黎明進犯,豈不是攻城必勝?”
陳伯宗:……
陳孝宗垂眸,掩飾笑意。
“四叔來了。”婉宜笑著打破了父親的尷尬。
眾人齊齊朝外看去,果然看到了姍姍來遲的全府唯一一個武官。
陳敬宗走到廳堂門口,看著裡面那一張張熟悉的親人面孔,不由地頓了頓。
隔了生死之後的重逢,便是他,也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剋制住,不讓自己失態。
陳廷鑑卻被兒子的停頓氣到了:“還愣在那裡做什麼?一家人就等你了!”
陳敬宗幽幽瞥了老頭子一眼,沒吭聲,徑自坐到兩個兄長身邊。
吃飯時,陳敬宗默默地又把每個人都看了一遍,除了兩位年輕貌美的嫂子,免得大哥三哥誤會。
“四叔在看什麼?”婉宜好奇地問。
陳敬宗:“你一直在看我?”
婉宜臉頰微紅,四叔長得最好看嘛,她多看幾眼又怎麼了。
陳敬宗笑了,對孩子們道:“今天四叔心情好,等會兒帶你們出去玩。”
孩子們都很高興。
孫氏:“心情好,撿到銀子了?也孝敬孝敬我。”
陳敬宗笑而不語。
撿銀子算什麼,他撿了一條命!
陳敬宗好好地帶著侄子侄女們玩了一天,第二天該去當差了,若不是富貴拿了錦衣衛指揮僉事的官服給他,陳敬宗腦袋裡想的還是去大興左衛。
他一點都不喜歡去錦衣衛當差,這差事完全是景順帝給老頭子面子恩賜給他的,沾老頭子的光算什麼出息。
陳敬宗想起了上輩子。
如果不是戚皇后突然要把女兒嫁給他,還是那麼一個牡丹花妖精似的公主,他可能今年就會跑到邊關去。
到了錦衣衛,陳敬宗還在想他與華陽的婚事。
月底,戚皇后就會重新跟老頭子提起這門婚事,老頭子再把訊息帶回家。
上輩子陳敬宗完全是因為不能公然拂了帝后的面子才進宮的,想著故意展現些不足,讓帝后與那個聽起來就難伺候的華陽公主看不上他,婚事也就罷了,只可惜他道行不夠,被牡丹花妖精的色相所迷。
現在,他已經知道牡丹花妖精是什麼樣的人了,相看也難以避免,那麼,是按照原計劃行事故意攪黃婚事,還是再成一次親?
一整天,陳敬宗都在想這個問題。
他怎麼樣都行,她那樣的祖宗,他能與她睡一晚這輩子都值了,可她看不上他這樣的人,她不想跟他睡覺,不想跟他好好過,她答應婚事是無法拒絕戚皇后,真的嫁過來,她又不開心。
不如成全了她?只要他上不了檯面,戚皇后也不會再逼她嫁過來。
那戚皇后又會把她嫁給哪個閣老的兒子?
陳敬宗悄悄去打聽了幾位閣老家的情況,好像沒有合適的,要麼年紀大,要麼長得一般。
沒等陳敬宗真正做出決定,月底到了。
老頭子果然煞有介事地把他們三兄弟都叫到春和堂,再在瞪了他好幾眼後,提起戚皇后有意賜婚之事。
陳廷鑑說完,廳堂裡沉默了很久。
最終,孫氏先開口:“你可有把老四的脾氣如實告訴娘娘?”
陳廷鑑再瞪眼兒子,難掩鬱氣:“說了,娘娘大概以為我在自謙。”
他真沒有自謙,老四的脾氣他再清楚不過,華陽公主也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老四哪裡配得上公主!
孫氏嘆氣:“也不怪娘娘誤會,你就不提了,老大老三娘娘也都見過,她肯定覺得老四也差不到哪去。”
陳敬宗:“這話說的,我哪裡比大哥三哥差了?讀書我不如他們,功夫他們不如我,怎麼比都是平分秋色。”
孫氏:“論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