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馬、狻猊、狎魚、狴犴、鬥牛、行什。
邢峻笑道:“你們‘嘲風’一族天性熱愛冒險,好高騖遠,擅降甘霖,吞火辟邪,自然高聳殿脊之上了。”
方伐柯道:“可惜我這個‘嘲風’子孫不大成氣候,就喜歡出沒於花街柳巷,詩酒自娛。正所謂‘龍生九子,子子不成龍’呀。你看看,你的原形‘狴犴’也在那兒呢!我記得《異物志》中說‘東北荒中有龍,名狴犴。’獨角,性忠,見人鬥則不觸直者,聞人論則壓不正者,辨曲直,有神羊之稱,是勇猛、公正、剪除邪惡、主持公道的象徵。太威風了!可比我漂亮多了。”
元畏鯨在一邊,忍不住說道:“別誇邢大哥了。誰都知道京都第一才子方伐柯有一張蜜糖似的巧嘴。你們看,詰忍和尚的原形‘狻猊’也在那兒呢。”
方伐柯冷笑道:“可惜你這龍的嫡系之子卻上不了檯面。想想也可氣!我們都是龍族貴胄,血液最純,地位最崇,卻與獅子、海馬、狎魚、鬥牛、行什這些不倫不類的怪獸等同並列,真是恥辱。”
元畏鯨沉默不語,邢峻也沒有說話,都默默走路。忽然間,方伐柯興之所至,詩性大發,按商引宮,作歌唱了起來。
“不信論天命,天意奈何高。前生一諾註定,與君相結交。好學遊俠擊劍,聚類京都轟飲,誇口稱詩豪。偏要掌龍媒,放配快意九意刀。塵緣夢,浮名戲,兩徒勞。一掬滄浪之水,盡洗客蕭條。肯把烏絲青鬢,拼了輕舟白酒,只此醉今宵。明月古今在,狂舞自孤標。”
曲調蒼涼瀟灑,調子正是一曲《水調歌頭》。
領路的宦官猛地回過頭來,嚴厲地呵斥道:“噤聲!!”
方伐柯大怒,以他在龍族地位之尊,大凡世間所有靈物無不拜伏腳下,就算在人間,也是向來倍受尊崇,幾時受過呵斥?更何況受閹人的呵斥!
當下便要發作,邢峻拉住他,搖搖頭。方伐柯掙了幾掙,沒掙脫,卻也終於忍住了這口氣,半晌,自嘲似地一笑,自言自語道:“龍擬態化身成人,卻也擬態了人的教化規矩,真是可憐,可笑。”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皇城的中央大殿“紫宮”外。這座宮殿上承紫微星,載於中天,群星環照;下雄踞京都中軸線上,隱然分割天地乾坤,人塵俗世。巍峨聳立,氣象開闊,金碧輝煌,君臨天下。“紫宮”所在之處,四野八荒的陽氣匯聚,地位最尊。然而卻見周圍的宮殿都是鬼影憧憧;走動的都是尸居餘氣、不男不女的宦官;無形飄走的都是枉死嬪妃、白髮宮娥的幽魂;迴盪的是許多年來,屈死禁宮中的冤魅的號哭……氛圍有些大大的不諧調。
他們沒有進“紫宮”,而是轉了一個彎,走上旁邊的甬道,過不多時,來到了一間大得嚇人的偏殿前。然而那偏殿僅僅是一座高塔的基座,塔高得不可思議,塔圍極粗,直通雲天,方伐柯抬首仰望,不見其頂,頂端都隱沒於白雲中。
那宦官伏身道:“邢大人上雲臺吧,皇上在那兒等著見您呢。”
一眾侍衛從高塔內出來,將呂無靨、德酷從囚車上解下來。元畏鯨從轎中扶出蘇度情,那宦官道:“這位小姐皇上沒說傳見,還是交給老奴吧。定準兒會伺候得好好的。幾位邢大人的隨從也都在下面候著吧。”
元畏鯨只得將蘇度情交給他,又細細叮囑一番,才隨著邢、方和一眾侍衛進了塔中。
穿過裝飾奢華的大殿、長廊、樓梯、過道、暗門、機關……終於看見一條長階迴旋反覆、彷彿通向天堂的天階。一路向上攀登,又是小半個時辰,眼前一亮,來到了一座天台之上。邢峻是來過多次了,也不以為異。倒是方、元二人,還有呂無靨和德酷看得目眩神迷,驚詫不已。呂無靨一路上一直沒有說話,此刻忽然笑道:“‘椒圖’一脈的龍之子向來小家子氣,沒想到這裡倒是別有洞天呀。”
天台上站了一人,正是龍生九子之一、煌煌天朝君臨天下的皇帝。
皇帝見眾人到了,微微一笑,揮揮手,說道:“邢愛卿,昨夜剛剛會面,你說案情還是全無頭緒,誰料到一夜之間竟然告破。你說,是不是故意有線索瞞著朕,好給朕來個出其不意的驚喜啊?”
邢峻趕緊躬身,答道:“託皇上的洪福,微臣機緣巧合,一夜間才令元兇授首,怎敢有事瞞著皇上。”
皇上又是微微一笑,對呂無靨道:“呂家老夭,朕本以為,你只是在荊楚的荒蠻之地掠人而噬,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念在同是龍族一脈,沾衣帶水的親情,也由得你胡作非為。沒想到你卻跑到京都——朕的家門口——來撒野犯混。還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