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2 / 3)

小說:大漠無情 作者:換裁判

中度過了14個春秋後,一位石油老人的骨灰從北京飛越千山萬水,安葬在他的身旁。

兩個並蒂的墓碑,為人間又刻寫了一段感天動地的故事——

還要回溯到1958年春的“反右”運動。當時石油部曾附會出一個反黨的“陳、黃聯盟”,陳,就是第一大右派陳賁;黃,便是那位安葬在陳賁墓旁的老人黃先馴。

陳黃二人抗戰時期曾共事玉門油礦,解放後又同為新中國初創的石油工業奔忙。今天看來,他們不僅有著相同的經歷,而且還有著相同的理想,相同的性格,相同的學術觀點。如果有什麼不同,便是黃先馴比陳賁更加不被馴服。至於政治聯盟,實屬撲風捉影的無稽之談。

一切源於黃先馴在擔任石油部勘探司地質室主任工程師期間,制訂了一份《中國石油勘探方針》,文中支援陳賁的石油勘探以探明儲量為目的的觀點,擁護成立儲量委員會,公開說:“打不打井應由儲量委員會決定。”

黃先馴的“反黨傾向”比陳賁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是不能不與陳賁一起下地獄了。

他與陳賁一樣,拒不在“右派”結論上簽字,為此,他與陳賁的結論也如出一轍,因為態度極端惡劣,而被定為“極右派”。

陳賁放到了大西北的柴達木。

黃先馴放到了東北邊陲北大荒。

東西萬里,關山重重,倆人今生從此再無音訊相聞。

輾轉曲折,我找到了黃先馴的長女黃嘉明。她是中國影協的研究員,雖然已是50歲的中年人,卻依然光彩照人,絲毫看不出命運給她留下的傷痕。但她告訴我,父親走後,全家八口人沒有一分錢收入,全靠國家最低的救濟金生活。陳媽媽(陳賁妻子)、童媽媽(童憲章妻子)曾在夜晚送些衣服給他們度寒,除此,她便要在寒暑假帶著四個弟妹去幹零活兒掙錢。

氣氛很壓抑,但黃嘉明一直未停頓地向我講敘父親的故事。四個小時的激揚與淚水,也使我始終沉浸在對一個偉大靈魂的追憶中。

採訪是從一封信開始的。

由於生活的困苦和政治的壓力,黃嘉明對父親做了至今仍感內疚的事情。她率弟妹集體給父親寫了封劃清界線的信,抗議他的頑固。寬宏而仁慈的父親沒有責怪他們,反而寫了一封影響他們一生思想的信。信中寫道:

“你們不要懼怕艱苦的生活,困難和挫折可以磨礪人的意志和品質。你們不要強迫我做我不能做的事情,我不能昧著良心斯騙別人,欺騙自己。如果為了自己的家庭和後代活著,這是禽獸都可以做到的,而人與禽獸之所以不同,他還要堅持自己的理想,追求他認為符合科學的真理。”

由於黃先馴的“頑固”,1965年被判15年徒刑,投入了監獄。

但監獄的高牆鎖不住他熱愛石油的心。為掌握世界和中國石油工業的發展狀況,他在獄中利用做讀報員的機會,將《人民日報》上所有涉及石油的報導都用蠅頭小字抄錄下來。十幾年過去竟積累了幾十萬字的筆記,用這些筆記作資料,寫出了十五萬字的能源開發論文。由此可見,他對未來充滿了何等堅定的信念。

黃先馴比陳賁幸運,等到了平反的一天。1979年秋天,他走出了監獄。

回到北京,黃先馴才得知他的老母、妻子已於十年前相繼過世。悲痛過後,他便提出要去柴達木工作,並且立即就做動身的準備。

我問黃嘉明,她的父親這樣迫切地要去柴達木,是不是因為北京已無牽掛之處?黃嘉明否定了我的說法。她說,父親是個具有崇高理想的愛國者,既使受難期間,也沒有放棄為國家尋找石油的責任。出獄後急於投身石油工作,追回失去的二十年光陰,應是在情理之中。至於為什麼要選擇柴油木,父親曾斷斷續續表示過,青海石油探區解放前便歸玉門油礦管轄,父親一直對那裡的石油感興趣。1957年夏,他本要去柴達木視察工作,車票都買好了,部裡突然通知他參加鳴放會,他只好退了票。誰知會一開,他便大禍臨頭了。他是在柴達木前停止了生活的腳步,當他重新獲得生活時,他認為應該繼續走下去。回北京後,他聽到了陳賁慘死冷湖的訊息,一夜未眠,他深感應到柴達木去陪伴老友,完成他未完的事業。正是這諸多的原因促使他要去柴達木的。

聽完黃嘉明的解釋,我總感黃先馴的柴達木情結一定還隱藏著更深的東西。他來自茫茫的戈壁,當他飽經了人世的滄桑後,一定徹悟了那片蒼涼的土地不僅是他向祖國和人民坦露忠誠的地方,而且是他最好的歸宿。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中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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