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2 / 4)

一張什麼樣的臉啊,怎麼會是娘?它,好像只有核桃大小,卻比核桃更可怕。那些褶子,那些黑斑,不可能啊……鳳友從來也沒有看過這樣的臉,而這,正是他的娘。他手中的燈,歪了,歪了。“娘……啊……”他把燈放在炕上,一步上前,把娘抱了起來。他的娘,雖然個子不高,一直是健康的,豐滿的,此時在他的手裡,比一個小孩還輕,比一個小孩還小。鳳友驚得渾身亂跳,腦袋直搖,問:“娘?娘?你這是咋哩?你咋一人在家哩?爹哩?我爹呢?”

鳳友娘看著他,眼白直翻,嘴巴動著,一時卻難以說出話來。她的模樣,像一個死人,眼珠子難以動彈,卻拼命要動,拼命要呼吸。終於,她說出了一句:“鳳友啊,俺……俺夢見哩,夢見你回哩……”鳳友問:“出了啥事?俺爹呢?”娘動著眼睛,緩過了氣,說:“兒啊,你可回了……你爹到伍家去拼命,讓……讓……抓起來哩。兒啊,咱家完哩……你要……你要……”說到這裡,眼白一翻,死了過去。

“娘啊——”

鳳友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呼,把娘放到炕上,便聽到了身後一聲陰冷的笑。他吃了一驚,剛要回身,就看到有好幾隻手電打到了他的身上。緊接著,屋裡的燈全亮了。在明亮的燈光下,他的眼睛刺得一時睜不大開,因而,看不清眼前站著的人。是田家喜的陰風一樣的笑,一長一短,不像是發自人類之口。鳳友先是平靜了下來,然後,便看清了,在他面前,站著田家喜和四五個基於民兵。而在前後院裡,還有更多的人。民兵們都端著槍。田家喜自己卻拿著一把扎槍,看上去有點像是在做戲,加上他那種可怕的笑,更顯得一切都像在夢中,好遠,好模糊。

“咱們在這兒蹲坑兒,可蹲了多半宿哩。”田家喜得意地說,把手中扎槍搖個不停,“都說沒用,咋有這麼大的傻狍子,自個兒往坑裡跳哩?嘿,真他孃的,逑著了!”

鳳友問:“伍佔江在哪兒?”田家喜樂了:“操你孃的,死到臨頭,你還誰都惦記哩!”不知為什麼,今天他穿一身舊軍裝,歪戴著一頂旅行帽,打扮的像一個凶神,也像一個小丑。與幾個月前相比,他明顯地胖了,白了,有了一層雙下巴,肚子也挺起來,形成了城裡人所說的那種“啤酒肚”。此外,還可以看出在他身上的顯著的變化,那就是,他更兇狠,更有信心,對自己跟伍經理的關係更有把握了。對於執行今晚的任務,他樂得要死,因為,他知道這事之後他就成為伍經理的永久的死黨,伍經理就會事事照顧他,他更可以在屯子裡為所欲為了。他最怕的就是不像伍經理肯定的那樣,鳳友要逃回家裡來。縣上來的通知只是說:“防備鳳友可能向巴蘭屯一帶流竄”。但伍經理卻咬著後槽牙對田家喜下了死令:“然而哩,多帶人,多帶槍,不能抓活的,就弄死他!”田家喜以為今晚要白受凍,哪想到……他的鼻子一個勁地抽,胖而白的臉上,左邊的肉一哆嗦,右邊的肉又馬上響應。他太興奮,不住地晃著扎槍,不住地扭著肥大的女人一般的屁股,喝道:“快點,跟咱們走,狗日的!”鳳友看著他,看著他後邊的人,又回頭看看炕上的死過去的娘,慢慢地,目光集中到田家喜身上,問:“我家……”他指了一下東屋和北炕,“都是你弄的?”田家喜獰笑:“當然是你爺爺俺哩,雜種操的的!”鳳友問:“你們……你們連一點……你們連狗都不如,連畜生都不如,你們……你們怎麼這麼狠啊?”田家喜哼了一聲,擺著屁股,槍尖差點扎到鳳友身上:“你知道就好,狗日的哩。”鳳友像是自言自語:“你們誣衊我,說我強Jian,說我殺人,判我死刑……我真想認了,真想死了……現在,你們又害我家人,害死了我小妹,害得我二姐三姐不成|人樣,害得我外甥生死不明……我,還能再認嗎?”他的眼裡,放射著奇異的光芒,對準了田家喜。

“咦,你…你娘地想幹啥?”

田家喜覺得大事不好,剛要後退,鳳友一伸手,就抓住了扎槍頭。再一用力,竟從田家喜手中把槍奪了過來。他舉起槍,就要朝田家喜刺過去。所有的民兵都傻了,端著槍,卻沒有一個人反應。鳳友咬著牙,瞪著眼,變成了一道寒光,朝著田家喜撲過去了。便在這時,鳳友娘醒了過來。叫著:“鳳友啊!”就要從炕上起來。鳳友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他回過頭,大叫一聲:“娘!”丟下扎槍,朝著娘撲了過去。本來以為娘已經死了,這時,他驚喜若狂,抱住了娘,幫著她坐了起來,跪倒在炕前,淚流如雨:“娘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啊,是我害了全家,我真該死,真該死啊……”娘像是迴光返照,臉上竟然有了一股生氣,眼睛也睜得大了許多,放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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