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3 / 4)

小說:深圳門 作者:北方網

安神手高四娃現場表演時人流像波浪一樣起伏,甚至還有人站起身來,舞臺的燈光很強烈,比家鄉的太陽還要亮,亮的在臺上的人看不到臺下人的面孔,只能聽到喊聲。四個穿著綠荷葉似的打工妹早候在了案旁扯了紙,高四娃的手顫抖抖的醮了一把墨,甩在紙上,他的手一沾到紙,便不受自己控制,手與墨與紙的接觸,有種奇妙的感覺,如魚得水。琵琶奏起《十面埋伏》,有刀劍弓馬沙場縱橫之感,這正與他手下作畫相合,他潑墨畫的是鷹,鷹是戰神,是悍將,是凌利之物,幾把墨擲到了紙上之後,琵琶聲歇刀弓鳴,幾隻大鵬已經化出宣紙,躍然紙上。

臺下掌聲雷動,忽然而至的掌聲與讚美,讓高四娃手離了紙,懵懂的站在臺上。

高四娃覺得有種難以表述的滋味在胸中化成一股辛辣的氣流,好像隨時都要噴薄而出,他覺得那噴薄而出的是汗或血。他有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滋味在心頭,想到陶綿竹的一臉淚水,想到了昔日鮮活的巴特爾,想到家鄉春桃當年面若桃花的笑容與海誓山盟般的誓言,如今都像一場戲,曲盡人散,把孤單的懷念都留給了他一個人,當他覺得不能承受如此之重的時候,深圳又一下子接納了他。如今他站在舞臺,卻別無他想,他只想趕緊回去,在宿舍裡有等他的陶綿竹。

這時現場出現了戲劇性的變化,當場有人願意以五萬元收買高四娃的指畫,這在深圳無疑也是一個大新聞,一個保安的畫在參加外來青工文化節時現場被人以五萬元高價買走,當主持人問“五萬塊錢,你最想幹什麼?”並把話筒塞到高四娃嘴巴下時,高四娃嚅嚅了半天說:“五萬元對我來說是個天文數字,我來深圳這麼多年也沒有過這麼多錢,但我知道有人比我更需要它,所以我把錢全部捐給四川災區。”此言一出,語驚四座。

五萬塊,對高四娃這個在深圳混了三四年的打工仔來說是個天文數字,他在寶安順發皮具廠裡做保安做了三年“看門狗”也沒攢夠三萬塊錢,現在,他和幾個保安兄弟依舊擠在保安宿舍一個不足二十平方的宿舍;屋裡鐵架床、破櫃子,掉了瓷的臉盆,臭襪子、散步的蟑螂,五萬塊這個天文數字或許真的能敲開他的慾望之門。

高四娃沒有別的想法,他來到深圳曾經就是為了打工掙錢,為了三萬塊錢,那是他的一個夢,一個人格的夢,一個桃花的夢,一個約定。高四娃對自己千百次的講過,深圳只是一個驛站,他註定與深圳天堂相望。那三萬塊錢就是他的天堂與夢想。可現在,高四娃忽然覺得錢又對他不重要了,錢對於一個不需要的人來說,只是一些符號與紙張。因為他想到了比錢更珍貴的東西,數年來他為了掙那三萬塊錢把自己壓的喘氣的時間都沒有,如今他把擔子從的肩上甩下來的時候,他竟然還有想不到的輕鬆。高四娃忽然覺得一種超脫,只要有陶綿竹,對他來說這已足夠。

散場後,當組委會拿著錢找高四娃的時候,高四娃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高四娃的家在安徽南部山丘裡的一個小村落,叫高家莊,農耕為主,屬丘陵地帶,春種秋收,春天外出打工,冬天在家貓冬;一年正經忙的時間只有三個季節;冬天天寒地凍,萬物沉睡,在家裡的人老婆孩子熱炕頭,像冬眠的老鼠一樣懶得動彈。女人在家裡做一些零碎的針線活,男人沒有正經事,東竄西竄,打牌是男人的主業,晚上抱自己的女人在床上大聲的吶喊和亂叫,一陣暴風驟雨,像死豬一樣入睡,三個飽一個倒是生活的寫照。

高家莊的人姓高的是一大姓,但並不都是嫡系,家譜和族譜七零八落,人們相互之間也因為些許小事,不睦不和,高四娃在這種環境下,粗糙地生長,在他的意識中自己跟一隻羊或一隻狗可以稱兄道弟,並不是從小就知道自己用手塗畫是一種藝術,只是從小跟高老頭子親近,從他手裡一知半解地學到了一點手指畫的絕技,在他的意識中,這也跟羊反芻狗看門一樣,是本能。

高老頭子人拉遢的很,年齡是個謎,很多年前人都說他有一百歲了,可是老人一茬茬的過去,他還是老樣子。頭像一個灰白色的竹簍,衣服穿的破爛不堪,靠著領鄉政府救濟為生,平日裡就是牽了幾隻羊漫山野放羊。在早些年的時候在鷹嘴山撿了一隻傷鷹,他就拿回來當雞一樣餵養,誰知這鷹有感恩心,傷好了以後也不走了,就棲在高老頭子家裡,高老頭子有時候出去放羊,這隻鷹就在頭頂盤旋。再就是回到家關了門,用手指塗畫。高老頭子用手指畫畫,鷹就在旁邊站著,高老頭子擅畫鷹,千姿百態,眨眼功夫就成,在幼小的高四娃眼裡,那隻樹皮的手可真是充滿了神奇,高老頭子也是六指,人拉遢,對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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