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進入周天星買下的豪宅時,姚春芳更象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幾乎懷疑身在夢中。林水瑤知道她要來,讓王滿倉這個無所事事的肌肉男打下手,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豐盛的菜餚。姚春芳對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尤其中意,見她這樣乖巧,少不得又是一頓猛誇,早就把周天星的種種“劣跡”忘了個一乾二淨。當下一桌四人,歡歡快喜地共進午餐。
正吃著飯,社群保安打來電話,聲稱大門外有客人來訪,竟是久未謀面的張家生。
上回“金玉滿堂”被媒體爆光後,張家生牽連其中,求到周天星頭上,周天星當時出於種種考慮,還是幫了他一把,透過林玉樓的關係,把他轉成了汙點證人,至於後來的發展,就再也沒有興致過問,這時聽到他突然出現,雖然有點意外,不過還是讓保安放他進來了。
等見到張家生本人時,周天星不禁又吃了一驚,幾乎懷疑自己看花了眼。在他印象中,從前的張家生一直是一副皮光肉滑、腦滿腸肥的形象,而現在的他,就象完全是另一個人。形銷骨立,眼窩深陷,兩鬢斑白,體形消瘦了不止一圈,整個人都象蒼老了十幾歲,身上地西裝也是又髒又皺,一看就是很久沒洗過的,而且顯得過於肥大,就象偷來的一樣。只能依稀從服裝的板形上看出點名牌的影子。
周天星見他落魄到這個地步,不禁生出些側隱之心,不管怎麼樣,張家生當初還是幫了他不少忙的,事發後也曾親口答應他,以後會拉他一把,這點信用,還是不能不講的,於是把他讓進書房敘話。
原來,周天星當初的一念之仁的確幫了張家生地大忙。不但使他成功轉為汙點證人,而且由於認罪態度良好,主動交出大量貪汙所得,最後被法院判了個緩刑。平安回家。
張家生滿擬這回得脫大難,官雖然沒得做了,但憑著一部分隱匿起來的財產。至不濟也能做個富家翁。誰料禍不單行。剛從拘留所出來的張家生,馬上成了無家可歸的人,妻子刑玉蘭以及妻弟刑二山不知所蹤,而原先為避禍存在兩人名下的財產也被席捲一空,連唯一一套沒被充公的房產也被變賣了。從前的那些親朋好友,這時見到他也是唯恐躲避不及,百般無計。這才想起周天星當初的承諾。
靜靜聽完張家生的遭遇。周天星也不知心中是什麼滋味,往事歷歷在目。第一次見到張家生時,這傢伙還是個油光皮滑的大胖子,在賭場裡一擲千金,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那是何等地豪氣,何等的威風,想不到還不到一年時間,就淪落到了這種地步,不禁油然生出感慨,搖頭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老張,你要是早知道今天會有這樣的下場,當初還會那麼貪嗎?”
張家生悽然一笑,道:“天星,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是貪官。當初我和你爸是一起畢業地,也是一起被分到國稅局的。唉!那時候啊,人的思想真單純,說了你都不信,那會兒我比你爸都紅,一心只想踏踏實實幹工作,為國家多做貢獻,什麼雜念都沒有,每天過得那個充實,那份成就感和滿足感,就別提了。”
他說著說著,思緒彷彿穿越了悠悠歲月,回到數十年前,臉上也放出異樣地光輝,那是一種在現代社會幾乎絕跡、只能在一些老電影中才能看到地光采。
有那麼一刻,周天星彷彿在張家生身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不由對面前這父親的同齡人生出好奇心,介面問道:“那後來,你的思想是怎麼改變的?”
張家生吧答吧答抽著雪茄,苦笑道:“張某人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你想聽,我就告訴你。當年我在大學裡就處了個物件,那年月的我,思想單純得很,我那時候滿心以為,我家三代貧農,根紅苗正,又是個大學生,只要畢業了,當了國家幹部,人家應該沒什麼可挑剔地。”
他說到這裡,突然仰天打了個哈哈,笑聲中滿是無盡悲憤:“可我萬萬沒想到地是,就算她已經有了我的孩子,她家裡還是不許我們結婚,你知道為什麼嗎?就因為他父母都是高幹,高幹啊…他們家寧可偷偷把孩子做掉,也要找個門當戶對地,喪盡天良啊!”
不知不覺,一段清晰無比的影像傳入周天星識海,如同放映一部黑色記錄片。
幣暗色的天幕下,懸崖邊,兩個灰撲撲的身影扭打成一團,一個似曾相識的吼聲在獵獵勁風中咆哮:“張家生,你清醒一點行不行,小辦死了,難道你就也要陪她去死,你這樣做對得起誰…”
“砰!”
一拳重重砸在那人鼻樑上,鼻血長流,另一個聲音同樣發出震徹山谷的吼叫:“滾!周國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