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倒好,看著寶釵嫁得好,眼看著就要出門,居然想出來把林姑娘送過來學規矩,難不成還要我給她媳婦出了這一份嫁妝不成,只怕到時候還要挑三揀四的說不好,要是跟寶釵落下了一點,指不定還要說我這個乾孃,你這個乾哥哥不盡心,對孤女小氣呢,我就是不願意,就是不能給她白白送了銀子!”薛王氏一連串說著,連帶著對林黛玉也有了幾分不滿,雖說這事情肯定不是她的主意,但要是沒有這一層身份,王夫人也不能賴到她頭上來。
薛蟠聽了半天,總算是明白王夫人藉機想把林黛玉送過來學規矩,實則是想要從薛府出嫁,這樣一來薛府就要給一份嫁妝,自家孃親則是捨不得了,想想也是,對寶釵她還不能完全大方,想著要把最好的留給孫子呢,更何況只是一個叫名的乾女兒,但薛蟠卻不吝嗇那點銀子,便上前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娘,何必為了這麼點小事大動干戈,沒得氣壞了身子,再說了,這些話要是旁人聽了去,還以為你們姐妹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就算不是深仇大恨也不遠了去,左右我是不會這樣做!”薛王氏氣道,只打算咬牙就是不給一點兒銀子,原本還想看在黛玉的份上送上一份厚禮,現在這點兒也免了。
薛蟠只哭笑不得,難得見自家母親這副孩子氣的模樣,只能繼續安慰道:“娘,您跟姨母慪氣,也別把林妹妹拽進去,她那樣心思剔透的人,肯定半點兒都沒有這些意思,再說了,其實林妹妹是您的乾女兒,送一份嫁妝也不算過分,不過我看,那家裡老太太精明著呢,還不定願意讓林姑娘從這兒出嫁。”
“她願意我還不願意呢。”薛王氏氣道,“那乾女兒原本只是叫叫的,哪裡當得了真,再說了,寶釵的婚事就在她前頭,到時候誰不會拿出來比較,要是短了她什麼東西,沒得被人說了閒話,我老太婆厚臉皮沒關係,卻怕汙了你和公主的面子,再說了,平白無故多出一份嫁妝,那都是你辛苦賺回來的,就算你不在意,難道你媳婦也就不在意了!”
薛蟠暗笑原來歸根結底問題出在這裡,在薛王氏看來,要真的經受了黛玉的婚事,嫁妝就給比照寶釵的,薛王氏不願意委屈了女兒,那黛玉的嫁妝也要置辦許多,這就是她不能捨得的地方了,薛蟠嘆了口氣,坐下來慢慢說道:“娘,你看看寶釵的那些東西,首飾衣裳除了皇帝賞賜下來的,就是自家鋪子裡打造的,實際上也沒有多花費多少,只有那些我私下給寶釵的產業值錢,但那時暗地裡交過去的,別人那裡能知道,就算是多了一個林妹妹,其他的你就是照辦,也不會花費多少。”
在薛蟠看來,那些私底下的產業寶釵能管理,林妹妹卻肯定管不了的,不說榮國府規矩大,就是上邊有個精明的婆婆盯著,送過去的嫁妝第二天就能到了王夫人手中,卻填補那個無底洞,而寶釵那些首飾卻都是劉延手把手打出來的,到了黛玉這裡,只要從鋪子裡挑好的拿就是,薛蟠也是有些偏心,不想連日來忙碌的劉延更加辛苦,但最後都是一樣的出去,東西也並不是那麼重要。
“那也總要花許多銀子,但你妹妹頭上一隻釵子,放在鋪子裡就能得個千百兩。”薛王氏雖然這樣說著,話頭卻鬆動了很多,顯然想通了裡頭的溝溝道道,她下意識的覺得嫁妝很多,那也是寶釵帶過去的私產多,但那些都是一張契的事情,放在貼身的盒子裡誰能看得見。
薛蟠又笑著說道:“再說了,姨母不是隻讓林妹妹過來學學,又沒有說道從薛家出嫁,你這也操心的太早了,林妹妹的性子您還能不知道,怕那些黃金白銀的還入不了她的眼。”薛蟠說這話也是有根據的,林妹妹自來喜歡那些清雅的物件,真的金銀的東西看不入眼了,薛蟠心想著要是真的為她置辦嫁妝,偷偷塞過去銀票指不定她還覺得俗氣呢。
他的一番話下來,薛王氏總算是換下了臉色,但對那王夫人徹底是死了心,只覺得自己這輩子只當是沒有姐姐了,又想到那剛剛進京的大哥自小就偏疼姐姐,心中也淡了多走動的心思,還不如回家抱孫子,哼,等公主身子調養好了,再給她生一個姑娘,那可就圓滿了。
薛蟠不知她心中所想,不然指不定要勸她寬心了,有了胖孫子就該滿足了,除非公主紅杏出牆,那孫女眼看著是蹦不出來了!
那邊王夫人歡歡喜喜的回了府,徑直就往老太太面前去了,賈母自然知道她心中打得主意,只冷冷看了她一眼,拉著黛玉的手說道:“既然這樣,你便過去住一些日子,好歹也是掛名的乾孃,不會虧待了你,你平日裡也跟她和寶釵多學學,要是可以,也能和公主雖說說話,沾沾皇家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