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眾人拖著卡車走近了才大致看出,這是山腳下的一個小村子,三四十家院落稀稀拉拉的散落在靠山的一側,其中七八個院落遠遠的看到有亮光傳出。
似乎是收到了某種暗號,卡車馬上就要走進村口時,村裡的亮光一下子全都滅了,村子完全陷入了黑暗中。
眾人全都戒備了起來,連謝曉丹也把07式手槍握在了手裡。走過靜靜的街道,眼看就要出村了,也沒有任何動靜。
遲華和羅志剛互相對望了一眼,遲華直接走向旁邊最大的一個院子。這是一所五間正房、兩間偏房組成的院子,一人多高的石頭院牆、對開的油漆木門,都顯示著這一家明顯要比村裡其他人家富裕。
“有人嗎?”遲華啪啪的拍打木門。
叫了好久,依然沒人回應。
遲華試著推了推門,在裡面閥上了,用力晃了晃,傳出鐵鏈碰撞的響聲。遲華笑了笑,再次用力一推,門便吱呀呀的開了。
這是一戶典型的北方農村住宅,推門進屋就是灶臺,東西屋是北方的土炕。閆傑順手一個火球扔到灶下,灶膛內還有些未燃盡的木柴,立刻就燒了起來,屋裡又有了光亮,但依然沒有見到人。遲華伸手往炕上摸了摸,炕還是熱的。
“不管啦,我們今晚就住這啦,羅大哥咱們生火做飯吧!”遲華故意大聲喊道。
仍然沒有任何動靜。羅志剛索性就真的開始做飯,屋內就有水缸,缸裡的水還有一小半。
大柴鍋熬得稠稠的米粥,還加入了蝦肉提鮮,一會兒的功夫粥的香味便在幾間屋內瀰漫。又熱了幾盒罐頭,眾人便直接圍著灶膛的爐火吃了起來。溫暖的環境、可口的食物,屋內的氛圍異常的歡樂。
“閆傑,一會兒你把火再燒旺點,本姑娘今晚要睡火炕。”
“雨柔姐,我也想睡炕。”
“你另外一屋睡去,傻小子睡涼炕,知道不?”
“曉飛,你是想睡炕呢?還是想借機跟你雨柔姐睡呢?”
“鄒朗,我切了你!”
在眾人笑鬧成一團的時候,突然間傳出一聲咳嗽聲,聲音雖然不大,但對於一直留著心的屋內眾人來說卻聽得異常清晰。
屋裡一下子就靜了下來,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羅志剛一下就搬開了靠牆放著的水缸,牆上赫然露出了一個鍋蓋大小的洞,俯身望去,洞內閃爍著幾雙驚慌的目光。
遲華端著手裡的粥碗俯身衝洞內晃了晃,“要出來一起吃點嗎?”然後便不再管洞裡的人繼續吃了起來。
等了一會兒,裡面的人似乎終於下定決心,陸續從洞裡爬了出來,第一個出來的是個50多歲的農村老頭,高鼻樑、紅臉膛,微微有點駝背;接著出來的是一對30歲左右的男女,男人濃眉大眼臉上就透著憨厚,女人顯得非常害怕,緊抓著男人的胳膊;最後鑽出來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一雙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屋內的這些人。
老頭嘿嘿的點頭乾笑著,不知該說什麼好。
還是羅志剛最先打破了沉默,“老哥這是您家吧,我們敲門沒人答應,以為沒人才進來的,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借宿一宿。”
“幾位還沒吃飯吧,正好和我們一起吃吧。”遲華說著同時把桌上開啟的一盒罐頭向孩子遞了過去。
孩子是最沒有戒心的,女人一下沒攔住,孩子已經接了過來,直接用手從盒裡抓了一片午餐肉出來就往嘴裡放。
看到眼前幾人確實沒有惡意,老頭才放下心來,“我叫張佔元,這是我兒子、兒媳婦還有小孫子。”
“還沒吃飯吧,邊吃邊說,在您自己家就別跟我們客氣了。”遲華笑著又盛了一碗粥遞給老頭張佔元。
“哎呀,我們自己都吃不上這麼好的東西。你們跟其他的逃難者可真不一樣。”
“你們這裡有很多逃難者嗎?”遲華問道。
老頭一端上粥碗算是完全放下了戒心,便滔滔不絕的開啟了話匣子,“核戰以後,很多城裡人都往農村跑,有路過村裡的便向村民買或者借吃的,一開始我們還能接濟,但路過的人太多了我們實在接濟不過來。我們不借了,他們便開始搶,人要是餓急了什麼事都乾的出來,最後還弄出了人命。弄得實在沒辦法,我們村裡人把糧食藏好了,自己往山裡躲。最近從村裡路過的人少了,而且山裡面太冷了,實在呆不住了才陸續回來。但一有外人來,我們就都躲起來,他們找不到吃的自然就走了。”
在失去了秩序,沒有人或組織提供庇護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