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華才開始說話:“我說了啊……這……這是中……中邪,不……不是生病。”向華原來說話有點夾舌頭,吐詞不清,還有點結巴。可是剛才他在做法事的時候,說話不是這樣。
“放屁!那裡有什麼中邪。”李夷說道:“這是癔病,癔病也會傳染的,精神狀態在人群中相互情緒感染。這很危險,容易出事的。”
“都是……是婦女,那你……你怎麼解釋。”向華說道。
“癔病本來就容易在婦女中發病。”李夷說道,“虧你還在衛校上了幾年的學。”
“已經有……有三分之一的婦女有這……這個症狀了。”向華說道:“到那裡找人來……來治,我……我只能用這個辦……辦法。”
“糊塗!”李夷說道:“你是村裡的赤腳醫生呢,怎麼能搞迷信這一套。”
“那……那裡是什麼赤腳醫生,你……你當現在是……是什麼年代啊?”向華說:“我連醫……醫士的資格都沒……沒有,當……當什麼醫……醫生撒,還……還不如接我……我老頭子的……的班。”
“這麼大面積的癔症傳染,聽說你們這裡不是第一次了。”
“是……是啊,上次是……八五年……是我老頭治……治好的,可他……前年死……死了,就該……該我來治……我家是幹什麼的,你……你和我一起讀書的……的時候,就……就知道啊。”
聽了他們的對話,我算是明白了,原來梅右坪的中邪(李夷叫癔症)隔上十來年,就會迴圈發作一次。看李夷和向華說話的口氣,他們是老熟人。李夷小學在宜昌讀書,初中時候因為戶口的關係,回到老家上的學,中考才考起的三峽高中,才又回到宜昌的。向華應該就是他的初中同學。
而且剛才那些婦女中邪的症狀,在梅右坪不是第一次了,聽向華的口氣,肯定也不止兩三次。
“不行,你明天跟我回鄉里,去拿藥回來治她們。”李夷說道:“我們醫院剛進了點‘富馬酸奎硫平’,你把這些藥帶回來。”
向華嘆了口氣:“好吧,我……我也不願意……做哪些事情……我……我明天跟你去拿藥。”
向華張羅著給我們做飯。我看了看屋內,真是家徒四壁,除了幾張破爛椅子,和一張八仙桌,堂屋裡什麼都沒有,八仙桌的一條腿還是斷的,用木棍給釘上。屋角一個骯髒的床板上裹著一坨鋪蓋上面吊的蚊帳烏七八黑。還有兩個廂房,一間應該是村裡的播音室。另一間黑漆漆的,不知道住的什麼人。
向華飯做的很快,就是用土豆炒了盤臘肉,端上來了,想了一會,出了門,回來拿了幾個雞蛋,又給我們炒了個青椒炒蛋。端上來後,他進了那間黑漆漆的廂房。把一個老年婦女抱出來,給坐在八仙桌旁,這是個癱瘓的婦女,應該是向華的母親。
我們開始吃飯,我夾菜的時候,抬頭看了向華的母親一眼,發現她正死盯著李夷看,目光狠毒。我嚇得連忙低頭,繼續吃飯。
吃晚飯,天色尚早。
李夷對向華說道:“你帶我到田家潤屋裡去看看吧,她的爸爸聽說病的很厲害。”
向華把李夷看了看,愣了一會,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把碗筷給收拾了,又把他母親抱回廂房,我聽見他母親在低聲咒罵。
第130節
2010…7…261:53:00
李夷把隨身帶的藥放在屋內,對向華說道:“這次的消炎藥我帶了不少來了,你明天跟我出去了,再帶點回來。”
向華把他母親安頓好在屋裡,在裡面答應兩聲。然後出來,和我們向村的另一頭走去。走到一個黃土牆的房子前面,稻草上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蹲著在玩耍,鼻涕吊的老長。這個黃土房子橫向較長,有兩個大門。
“李醫生,你來啦。”向聲音看去,是在鄉里遇到的那個朱么么。
李夷說道:“是啊,聽你說伯伯病情嚴重了,來看看。”
“潤兒——”朱么么看著,“李夷來啦。”
沒人回答,朱么么對李夷說道:“她肯定出去尋豬草去了……”
李夷沒說什麼,就往屋內走去。
我看見了那個病人,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正在床頭疼的身體弓起來,嘴裡爹孃的在輕聲呻吟著。看見李夷進來了,想打招呼,卻說不出話來,臉上噶白,汗珠留下。
“這兩天越來越嚴重了。”朱么么對李夷說道:“昨天都沒沒有今天這麼疼的厲害。”
李夷問道:“止疼藥和消炎藥都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