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4)

嬴異人的三天之後,我馬不停蹄地趕回了故鄉,見到了我的父親——一位精通商道洞明世事的老人。我迫不及待地問父親:“耕田之利幾倍?”

“十倍。”父親說。

“珠玉之贏幾倍?”

“百倍。”父親說。

“立國家之主贏幾倍?”

父親微微一怔。

我笑了。我想那一刻我肯定笑得有些詭異。因為父親正在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自己的兒子。我知道這個問題嚴格來講已經超出了商業領域——它指向了政治。它等於是在向父親表明:我日益強大的慾望和能量已經不允許我再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我需要一個釋放和展現自我的新舞臺。那一天,父親肯定也察覺到了發生在兒子身上的這種微妙而深刻的蛻變,所以他並沒有過多遲疑就回答了我的問題。

他說:“無數。”這正是我需要的答案。

我當天就辭別了父親。回邯鄲的路上,我注意到了那些在烈日暴曬之下揮鋤灑汗的農人。他們終年胼手胝足辛苦勞作卻往往不得溫飽。我也遇見了許多同行——那些風塵僕僕的商隊。他們一年到頭四處奔波賺取的只是有限的價差,而且一不小心就會血本無歸。與此相反的是,那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諸侯大夫們卻能享有肥馬輕裘鐘鳴鼎食的生活。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權力。因為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做權力。農夫耕種土地,創造價值;商人販賣貨物,交換價值;而政客掌握權力,所以他們佔有價值。道理就這麼簡單。當然,這世上沒有人不想當後者。問題是大多數人沒有機會。想到這裡,我再次為自己能夠發現這樣一個機會而得意不已!我說過,我是一個還算成功的商人。所以用我的眼光來看,世間萬物皆為商品,包括人。不,尤其是人。在某些時候,人是最有價值的商品。

當邯鄲城上的旌旗和雉堞依稀映入我眼簾的時候,我已經做出了一生中最為重大的決定——我要傾盡所有,投資嬴異人!我堅信這個特殊的商品必將給我帶來無數的利潤!那一刻,我對自己說了一句話。沒想到這句話居然廣為流傳,成為你們現在所說的“成語”。我說的是——此“奇貨可居”。

回到邯鄲後我匆匆洗了把臉,便策馬奔向嬴異人的府第。這是一個天色陰沉的午後,而我心裡卻裝滿了陽光。一個下人為我開了門,聽完我的自我介紹後,把我引進了院子。片刻之後,嬴異人神色倦怠地走了出來。他站在廊上,微仰著下巴,狐疑地瞟了我一眼。看那樣子,絲毫沒有請我進去坐的意思。

他肯定以為我找錯人了。一個韓國的商人,能和他有什麼瓜葛?!

我粲然一笑,無遮無攔地說了一句:“我能光大您的門庭。”語氣之直白與狂妄連我自己都有些驚訝。

異人笑了。笑容中滿是譏嘲。他說:“您還是先光大自己的門庭,再來光大我的吧!”

我沒有理會他的譏諷,而是盯著他的眼睛說:“您有所不知。我的門庭必待您的門庭而光大。”

嬴異人半張著嘴看著我。頹廢的目光中忽然有火焰一閃。然後他畢恭畢敬地走下臺階,牽住我的手,把我請進了內室。席地而坐之後,我毫不客氣地挑明瞭他當下的困境。我說:“秦王已經老了,您的父親安國君被立為太子。我私下聽說安國君寵愛華陽夫人,並不寵愛您的母親夏姬。現在你們兄弟有二十多人,您又排在中間,並不受寵幸,而且長久在諸侯國為人質。一旦秦王死後,安國君立為王,您根本沒有機會和長子競爭太子之位,甚至也沒有機會跟那些早晚都在秦王跟前的兄弟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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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不韋:咸陽,今夜請將我遺忘(3)

異人苦笑著說:“沒錯!可我還能怎麼辦?!”

我說:“依你看,安國君要立誰為嫡嗣,是不是由華陽夫人說了算?”

異人點頭說:“是。”

我說:“那麼,華陽夫人是不是無子?”

異人依舊點頭說:“是。”忽然間,他像是明白了什麼,猛地抓住我的手,嘴巴張了幾下。可他什麼都沒說出來,慢慢又鬆開我的手,頹然坐了回去。

我笑。我知道他已經猜到了一半。“您剛才想的沒錯,”我說,“我就是要讓華陽夫人認您為義子,然後再立您為嫡嗣。”

嬴異人再度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知道要做到這一步他還缺了樣東西,那就是——“錢”。可他忘了,他所缺少的,恰恰是我所擁有的。我呂不韋之所以來找他、之所以對這樁生意成竹在胸,正是因為我可以和他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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