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不迭地用手笨拙地給她擦眼淚,“好妞兒你別哭啊,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妞兒卻哇地一下號啕大哭,嚇得我趕緊抱住她:“別哭啊別哭啊,妞兒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天吶!妞兒真的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一把掐住了我大腿,用力那麼擰緊,並旋轉了270度,如果不是面板彈力有限,我想她是不會放過360度甚至更多的。
我咬牙忍著,但在她擰到250度的時候,實在忍不住“嗷”地一聲嚎叫。
妞兒放手,冷冷地看著我。
“妞兒啊,你這雙手啊,比老虎鉗還厲害啊,關鍵是還‘穩、準、狠’。”我由衷地嘆道。妞兒咬住嘴唇,憋了會兒終於撲哧一笑……
“代朗,你沒覺得你變了嗎?”在床上妞兒緊緊地抱住了我,眼睛在黑暗中刷刷地看著我。“你現在連好好陪我說會話的時間都沒有了。”
“妞兒,現在工作忙啊,等過了這陣子就好了。”我拍拍她,“睡吧。”
在夢中,我似乎聽見了妞兒深深的嘆氣。
日子在延續,我逐漸習慣了代理總裁的角色,忙碌,應酬,沒完沒了地和沒完沒了的人見面。公司開始不好也不壞地在一個相對平緩的路上發展,大老闆又來過一次,隨行來的還有幾個關鍵的董事。據公司內部訊息說,我有可能很快被正式任命為執行總裁。
自從生日風波後,我和妞兒的關係並沒有按我說的好起來,反而在一條惡性迴圈的軌道上快速發展。我們開始爭吵,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理論不休,吵完了以後又進入一個短暫的緩和期,然後又開始新的一輪。妞兒甚至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外面有人,開始關注我給誰打電話,並開始悄悄地查我手機通話記錄和簡訊息。
《對手》五(3)
終於有一天,在一次持續了多天的戰爭的尾聲,我藉著酒意在家裡給了她一巴掌,雖然這一巴掌不重,卻讓站著跟我理論的妞兒的頭磕在了牆上,妞兒當時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而我餘怒未消也沒有理會,回屋睡覺去了。迷迷糊糊中,我聽見妞兒穿上衣服,開開房門,再撞上,傷心地回去了。
第二天起來,我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半天,“我對妞兒動手了,我居然對妞兒動手了!”不祥的預感讓我失魂落魄。
後來幾天,妞兒不冷不淡地對待著我,這讓我更加恐懼。
終於到了3月26日,這是一個不錯的好天氣,早上起來的時候明晃晃的太陽刺痛了我一夜無眠的眼。上午10點14分,我清楚地記得這個時間,我的手機響了,是妞兒,我激動地抓起。
妞兒說:“代朗,我去國外了,咱們之間需要靜一靜,對於我們的感情也需要好好梳理一下,你不要怪我無情,我正是因為珍惜我們之間的感情才這樣決定的,我不希望我們的感情在現在的情景下走進一個絕望的死衚衕,連一點挽救的機會都沒有。你自己多保重,對了,你的失眠如果再加劇,記住去看一下中醫。”
我心忽地一下沉入無盡的深淵,我劈著嗓子喊道:“妞兒,你在哪裡?!”
妞兒沒回答,把電話掛了。我再打,已經關機。
我瘋了一樣衝出辦公室,開車直奔機場……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家裡的。整個一天我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我的靈魂一瞬間隨著妞兒的離去嗖地一聲離我而去。
房間裡全是妞兒的氣息。進門的地板上放著妞兒曾穿過的拖鞋,茶几上放著妞兒從廟會上買的小盆花,餐桌上還放著妞兒從這離開的那天洗好的蘋果。
我心裡呼地一下湧上一股難言的苦楚,在這裡依稀留著妞兒的氣息,在這裡還似乎能聽見妞兒的笑聲、她的嬌嗔。
妞兒真的走了,只知道她去了東南亞,具體在哪裡誰都不知道。我站在屋子中間,悲從心起,吭地一聲痛哭起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冥冥之中,我想起了魯迅的《傷逝》,其中的一些文字異常清晰地出現在我腦海裡,如毒蟲一樣狠狠地噬咬著我。
每次我在家枯寂地坐著,我就想——
會館裡的被遺忘在偏僻裡的破屋是這樣地寂靜和空虛。時光過得真快,我愛子君,仗著她逃出這寂靜和空虛,已經滿一年了。事情又這麼不湊巧,我重來時,偏偏空著的又只有這一間屋。依然是這樣的破窗,這樣的窗外的半枯的槐樹和老紫藤,這樣的窗前的方桌,這樣的敗壁,這樣的靠壁的板床。深夜中獨自躺在床上,就如我未曾和子君同居以前一般,過去一年中的時光全被消滅,全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