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還是看見了我的淚,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臉,用舌尖吻去我的淚。在這一剎那,我渾身都在輕微地顫抖。心想,這便是愛了吧!
這次我讓他送我回家。到了家門口,我告訴他,這是一個男人為我買的家,我用青春換取豐裕的物質生活。
他登時愣住了,半天不能言語。
我其實完全可以不把真相告訴他的,但是他的眼睛是那麼純淨,讓我無法對他隱瞞。只怪我和他相遇太晚。假使,他不嫌棄我目前的身份,假使,他仍舊對我存有好感,那麼,即使不能與他在一起,擁有這樣一份感情,我也無憾了吧!
良久,他終於說,晚安,再見。停頓了一會,又說,明天晚上老地方見。然後轉身,消失在樓梯口。
與他僅僅交談過一次卻彷彿相戀已久的戀人,連彼此的言語都不顯陌生。然而,一切都晚了。
沈應良依然忙碌,偶爾會過來看我。但是他過來只是為了滿足肉體的需要,從來不會問我過得好不好,也不能體會我一個人呆在家裡是多麼地悶。他以為,在這樣一個裝修甚好的大房子裡,我就會開心。可是,隨著物質生活的豐裕,我的心靈卻日漸有空缺。程遠的出現剛好填滿了這個空缺。
我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他會對我噓寒問暖,叮囑我記得吃藥;晚上一個人在家寂寞的時候,不管多晚,他都會在電話裡陪我聊天;心情不好的時候,他會陪我一起散步,聽我訴說我的苦衷;天氣晴朗的時候,程遠會約我一起去郊外放風箏,去公園賞花,去海邊看日出。我的生活因為有了程遠變得充盈而豐富多彩。
程遠常常送我回家,但每次不等我掏鑰匙開門,他便轉身就走。彷彿我的家是陰森地窖,見不得天日。
這次就在他即將消失在樓梯口時,我用盡力氣喊他,程遠!
他停住,走回我面前。
我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他,留下來陪我,好嗎?
他不聲不響,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便又補上一句,我不會要你負責,假如你不嫌棄我。
他猛地擁住我,我能聽見他的心跳,劇烈的,有節奏的。他的胸膛堅實寬厚,他的手臂年輕有力,他的一切都讓我著迷。我閉上眼睛,貪婪地聞他身上的氣味,淡雅的,迷人的,與沈應良完全不同。時間停止了片刻,他發出了呻吟一般的低語,這不是我所希望的……
我緩緩睜開眼,用夢遊般的語氣問,你希望的是什麼?
他輕撫我的頭髮,溫柔地說,離開他。一切從頭開始。見我沉默不語,他又輕搖我,答應我好不好?
他的話如同春雨,一點一點滲入我枯槁的心田。我的心瞬間柔軟了,像棉花糖一樣,又甜又輕。頃刻間,所有的生活壓力蕩然無存。
我對他微笑著點頭,我答應你。
他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把我擁得更緊。仰起臉,便可以觸到他的鼻尖。他的鼻息吹在我臉上,癢癢的,讓人沉醉。我閉上眼,等待著。好一會兒,終於落下一個吻,在臉頰上,輕輕的。
好好休息。他放開我。只此一句,轉身就走。走的時候沒有回頭。
某日,沈應良突然死死盯著我的臉,把我盯得莫名。他說,阿羅,你怎麼越來越年輕漂亮了?
我把手臂環在他脖子上撒嬌,親愛,那都是您的功勞。
他疑惑地問,不是吧?你該不會私下養了小情人吧?
我連忙否認,哎喲,我都是別人的小情人了,哪有資本去養小情人?
沈應良攬我入懷,你永遠是我一個人的小妖精。可不許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否則……
未等他說完,我便用熱吻封住了他的唇。我不想聽,也不敢聽。雖然厭倦了與沈應良在一起的生活,但是卻不敢想失去他之後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父親的病仍需要一大筆錢,妹妹讀外國名牌大學的藝術專業,仍需要高額學費。惟有沈應良能幫我。
自從有了在度假村與程遠纏綿的那一幕,我對他一直難以忘懷,渴望每天都能與他廝守。但是卻又不知道怎麼跟沈應良攤牌。他是在我經濟最困難的時候出現的,而且當時對他不是沒有愛的。現在有了新歡,卻要把他扔在一邊,這是不是有點不仁不義?
次日妹妹打來電話,說沈大哥實在是個好人,還趁出差的機會到她學校看望她,並塞了一筆生活費給她。
這個電話讓我想起了沈應良的種種好,有點難以開口向他說拜拜。他雖然是有錢的花花公子,曾有過無數任情人,自己只是其中的一任,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