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步虛自己倒不覺得他此刻的反應有什麼嚇人。
他覺得自己甚至是平靜的。
青丘大祭司手段了得,比白嬰座下最強的大妖都要強,圍在溫泉池外的陣法一重又一重,做了非常充足的準備。
若不是紅蓼拖延了一點時間,他來得這樣慢,結果很可能……什麼都發生過了。
他沒有再想下去,因為紅蓼在喊疼。
他轉過頭,看到她的手被他捏得紅腫。
雲步虛倏地鬆了力道。
紅蓼立刻把手收回去,吃痛地揉著。
“你發什麼瘋?”她不高興了,看他時像看著無理取鬧的瘋子,“是我不夠警惕著了他們的道,可你不也預料到這件事嗎?我也沒真的和誰做什麼,你作何這樣對我?”
她越說越委屈,揉著青紫的手腕溼了眼眶,別開頭去不再看他。
雲步虛想,紅蓼說得對,她有什麼錯要被這樣對待?她當然是沒錯的。
她能有什麼錯呢,她沒有理會大祭司,始終守著本我,比中了藥的沐雪沉還能堅守自身,在他尋到的時候還說了只要他的話,她能有什麼錯呢。
她什麼錯都沒有。
有錯的人是他。
是他來得太遲,是他不夠警惕,是他的錯。
只要一想到再晚一點可能會發生些什麼,他就覺得,此刻蕩平青丘,不管什麼六界泰和,都是可以接受的事了。
蓮綻沒
有派人防備他,正是沒將他那句“死期”當真。()
在如今這種局面下,青丘的支援對道聖宮來說非常重要,一旦他們妥協,其他妖界大族群也都會跟著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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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再推上一個人人都服的新妖王,妖界就算徹底穩固了。
是以蓮綻才敢幾次番地作死。
雲步虛比所有人都明白這些。
他也比所有人都清楚,相較於這些,他心裡深處最在意的到底是什麼。
周圍靜悄悄的,連蟲叫鳥鳴聲都沒有。
入目是平靜的湖泊,他們走在狹窄的玉橋上,紅蓼離他有些遠,雲步虛並未近前。
他沉默的時間太久,久到紅蓼都快自我安慰得不生氣了,才突然有了動作。
方才還站在眼前的人忽然消失了,紅蓼還沒來得及找,就發現他又出現了。
可是……
完全變了模樣。
道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雪色的輕紗重袍,長髮披散,只戴了一支簡單的木簪,臉明明看著還是原來的臉,但氣質就是完全不一樣了。
怎麼說呢……是方才那雪狐的調調,卻是其中的,完全壓倒性的。
“你……”紅蓼傻了,“你怎麼……怎麼……”
她都不知道雲步虛那張臉竟然還可以有這樣的姿儀。
“如何。”他斜睨著她,淺淡地笑了笑,“比之忘憂如何?”
忘憂是誰?剛才的雪狐?
紅蓼遲疑著:“……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同你說過,我有法身千。”
“是有這麼回事,可是……”
“這是其中之一。”
紅蓼呆住了。
“他的姿色令你覺得驚豔。”
她一開始確實有些驚豔的眼神,這是騙不了人的。
哪怕她最後什麼都沒做,雲步虛還是耿耿於懷。
“你的見識還是太少了。”他抓住紅蓼的手腕,“我得好好讓你見一見世面。”
他最後五個字咬得很重,一字一頓,意義非凡。
紅蓼後背發寒,心知雲步虛真的要發瘋了,她想說什麼,卻被他捂住嘴巴什麼都說不了。
她睜圓了眼睛,眼底寫滿了控訴,可雲步虛就跟看不見一樣,直接帶著她換了一個地方,周圍佈下本命結界,遮蔽青丘的一切,將她扔到床上,單膝跪著壓上來。
“……”
紅蓼做夢都沒敢夢到過這樣的劇本。
他一會兒是王孫公子,一會兒又是風輕雲淡的寫意詩仙,他還可以是琴師,是浪蕩君子,是俠客,是少年將軍,甚至是佛門弟子。
他可以是任何她可以想象到的身份,每一種都扮演得栩栩如生,挑不出任何瑕疵。
他一個修道之人,扮演起佛門弟子尤其遊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