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樁生意,我唯一的條件是要你老闆自己過來談。”
Peter和小米對視一眼,看得出彼此腦海裡浮起一個相同的問號―――到底誰在買誰?
致寒卻不給他們更多機會,起身離開,丟下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晚上不會走。”
她婀娜的身姿一直走遠,走到電梯,消失在門後,留下小米和peter面面相覷,搶在peter問以前,小米已經一攤手:“我不清楚怎麼回事,她剛剛到,之前還好好的。”
她畢竟年輕,覺得事情搞成這樣,彷彿是自己的責任,一急,向peter發起脾氣來:“你不是說你老闆會親自來談?周小姐很忙,今天是因為你們大老闆會過來才答應赴約的。”
Peter百思不得其解,爭辯:“我老闆是會來,但說了是晚上啊,吃飯的時候他才從澳門過來。”
總之,看起來願意談正事的都談不上,能談得上的要麼姍姍來遲,要麼神秘莫測。
致寒上了房間,沈慶平的電話進來,問她到了沒有。
她簡單應答,對方覺得不對。
“小寒你還是很不舒服嗎?說話聲音不大對。”
她嗯了一聲。忽然間眼睛裡有薄薄的淚。那個聲音溫柔體貼,甜得如果漏到地上,會引來一大群螞蟻會餐。
沈慶平有點著急:“都怪我,沒勸你別去珠海,要不要我叫許臻來接你回來。”
致寒才想起許臻已經回了濟南,便告訴沈慶平,他在電話裡啊了兩聲,說:“難怪他下午打我好幾個電話,我開會沒接,你有沒有叫他用我那張卡先付醫藥費?三個人住院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句話聽得致寒心頭一暖,聲音也就放柔和下來,說:“說了,回頭慢慢叫他還吧。”
沈慶平不以為然:“還什麼,人命關天,不少那點錢。”
他還是黏著致寒:“那怎麼辦,要不你別談事情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過來接你。”
致寒怕他真的來,打點精神應付:“沒事,睡一下就好了,你別瞎操心,我忙去了。”
對方哼哼哈哈不放電話,致寒乾脆利落掛了機,生怕一個遲緩,會聽到他說:“任太跟你講那事了吧。”
燈籠紙本來就容易破,何況有心人還準備好了鐵線竹籤。
致寒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得一刻是一刻,能不來就永遠不要來。
她開啟電話,坐在沙發裡看了一刻,直愣愣的,好久才發現螢幕上一片雪花點,換了個臺,購物頻道,長著水桶肚和掃把一樣屁股的女人穿上一件神奇的美體內衣,突然三圍變成了34 24 34,帶著虛偽誇張的驚喜表情搔首弄姿。要不那幾砣肥肉是黏上去的,要麼穿內衣以前已經拿刀切了下來,要讓周致寒相信身材保持起來是這樣容易,就殺了她的頭都不會信的。
我有沒有太沖動。
叫你老闆直接找我談。
那個人是不是我想的這個人。
致寒轉頭去看那水晶瓶中的花。誰會把花送到這個房間給她。
不是小米,不是peter。
如果是他們送的,剛才第一面見到就會說。
含蓄並不是爭取人際關係的第一美德。
之前她一直看花,現在忽然覺得那水晶瓶很眼熟。
走過去她吃力地搬起來看。
底部的刻花標籤印入眼底。
奧地利一個皇室級的玻璃器皿品牌。這樣一個花瓶的價格就要四位數。
她自己家裡有該品牌的全套酒具,是去歐洲旅行的時候,千辛萬苦搬回來的。
和這個花瓶可以接得上關係的人,只有那一個。
就算在這瞬間之前所有的猜測都是支離破碎的,這個花瓶卻把一切片斷串成了斷言。
她重重放下花瓶,幾乎要把裡面的玫瑰顛出來,花色嬌豔柔和,美如一個夢幻。
拉開窗簾,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致寒合掌,凝望著珠海比其他任何廣東城市都要湛藍明淨的天空,腦海裡空白一片,此時她所能做的,是等待,是忍耐,以人類所具備的最強大那兩個美德,等待生命中無法迴避的某個時刻到來。
長夜無眠。
一度又一度,長夜無眠。就算有噩夢的睡都來的好,時間容易過,你與鬼神爭鬥,知道黃梁一覺的盡頭是甦醒。
任她逡巡到房間的吧檯,喝乾若干小小瓶的酒。
但她量好,求一醉而難得,更何況,她不願意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