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興味,看她一舉一動,問:“恭維有高下麼。”
恭維當然有高下,如文字之描摹美人。
下品津津於畫皮,中等言聲繪態,上等功夫,不著一字於體貌,而盡得風流。
如荷馬之寫海倫,冒闢疆之懷小宛。
那麼,你得到最高階的恭維是怎樣?
致寒想一想。她說。
以前有一個男朋友,分手多年後見到,他說,有一次,也是在這裡,金茂,辦一點事。
他進電梯,看到一個女孩子,然後就一直跟著她。
你知道金茂電梯系統,好奇怪的,跟今天我們來這裡一樣,有時候去一個樓層要轉好幾次。
那個女孩子去坐什麼電梯,他就坐什麼電梯,搞得人家心如鹿撞。
我那個男朋友,樣子很好的,穿阿瑪尼,就算是壞人,都是很高階的那一種,女孩子通常都很喜歡。
所以跟到最後一層的時候,那個女孩子跨出電梯,問他:“我到了,你呢。”
結果他說,我還沒有到,再見。關上電梯門,就走了。
後來見到,他就講這件事給我聽,問我,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跟著人家。
致寒頓一頓,凝視著譚衛文:“你知道嗎。”
他不是很有把握:“因為她長得像你?”
自己搖搖頭:“這個說法境界不算太高嘛。”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致寒微笑:“的確不算太高,所以他不是這樣說的。”
他說的是,那女孩子用的不知道什麼牌子香水,聞起來就像周致寒的味道。
如果閉上眼,他可以騙自己身邊的人就是她。
在離別經年之後,容貌早已不似當初鮮明,唯獨味道長留腦海,隨記憶一起,遇到點滴提示,舊情便如惡客,不請自來。
如此,他想必很愛你。
窗外燈火慢慢稀疏,已經過了最繁盛的時辰,上海的夜色總有浮沉,不會保有一通宵的光芒萬丈。
輝煌總是瞬間,像最強烈的愛情。
致寒緩緩說:“愛是什麼。”
探尋眼神望向譚衛文,也許這不動如山,難知如陰的男子,會有不一樣的答案。
他卻搖搖頭,很坦白:“我不知道。”
“我從來沒有愛過。”
周致寒往後坐,怪有趣地看著他:“那麼,你怎麼知道,他那樣子是愛我。”
電話在身後的手袋裡震動,靈敏的耳朵聽得分明,她不去理,兀自看住譚衛文,這男子年輕時也並未風流倜儻過,他眼角眉梢,每一絲細紋,似乎都在說他的畢生與無聊的感情生活井水不犯河水。
譚衛文竟然避開她的眼睛,這動作使周致寒心中一震,獵人與猛獸狹路相逢,相隔已近,卻未曾謀面時特有的細微預感掠過,她下意識坐正了身體,刻意製造與對面這男子的距離。
聽他緩緩說:“對一個人的如此細枝末節念念不忘,應當便是愛吧。”
他自己與自己結盟,點點頭:“應當。”
手伸過來,按住周致寒的手,她竟然掙不開………或者其實也沒有掙,他手掌寬厚,細膩而溫暖。
夜色深如寂寞,甜如蜜糖。
在酒店房間門口,致寒和譚衛文說晚安,搭住他肩膀去吻臉頰,觸到的卻是嘴唇。
他吻得很笨,很慢,卻一直都不停下來,手臂霸道地圍過去,緊得掙不開。
酒店房間門卡住,要關不關,警鈴滴滴滴響,樓層服務員聽到走過去,正看到男人手掌覆上週致寒精緻的額,壓過去,雙雙閉著眼,纏得如火如荼。她胸膛起伏得很快,唇舌太忙碌,顧不得呼吸。
最後,在一張床上,清醒過來。一屋子漆黑。
慾望發洩之後,身體便鬆弛了,致寒臉朝下,將自己埋在兩個枕頭之間,感覺譚衛文的手,繼續在她背上輕輕撫摸,很溫柔。
偶爾俯身下來,吻她的脖頸,將頭髮細細撩到旁邊,一寸一寸地吻,到背脊中央,停下,他的臉就貼在那裡。貼一陣,然後再吻回來。
他的手掌漸漸往下,流連在致寒完美的臀部,繼續往下,到達腳踝,握住,在手心輕輕揉捏,像一個資深的按摩師,手勢很體貼。
然後致寒身體一陣顫抖,感覺他的嘴唇跟隨手指,開始探索前行者接觸過的每一個角落。
喉嚨裡不由自主,發出壓抑的呻吟。
臀縫間感受到熱與硬的壓迫,她驚奇地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