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五心中不緊張是假的,可是猶是如此,他還能為之奈何?雖說事出突然,也只有聽命行事而已。
第一百二十四章 暗潮生(十)
陳五所去之處,乃是一座賭坊,百姓就是這樣,即便是在亂世之下,也會竭盡全力,將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加的好,總而言之都是能夠掙扎出一條活命的道路來。
大遼末世之下,髮型的銅幣已經沒有了多大的用處,所謂的銅錢,都是不作數的,此時此刻的賭坊,賭的花樣也很多,有糧食,有布匹,糧食自然是在這個世道上最為珍貴之物,而布匹作為穿著必用之物也是不可或缺,用來作為交易的手段也是認賬,早在唐初的時候,便是普遍以布匹作為交易的通用貨幣,但是不管到了什麼時候,貨真價實的黃金白銀,總是很難貶值的,所以也有賭上白銀黃金的。
陳五作為常勝軍不大不小,也算掌握實權的一號人物,要說沒有發一點國難財那是不可能的,大軍所過之處,總能搜刮到一些金銀,所以在這賭場之內出手也是闊綽。
可是畢竟進了賭場,便是輸多贏少的局面,陳五今日手運也是不佳,一個多時辰之後,天色已經是徹徹底底的黑了下來,陳五便是一臉晦氣的出了賭場,今日前前後後幾番波折下來,十幾兩現銀便是輸了個精光。
走出賭場,陳五一臉的賭徒模樣瞬間就是換了一張,臉上有的只是深深的凝重,今夜之事非同小可,畢竟北地漢人已經在大遼治下生活了兩百多年,要說多大的抗拒心理也是沒有的,承平日久治下,誰去管他頭頂的天上是姓遼還是姓宋。
所以驟然要反了遼人,陳五心中都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古人睡覺歇息得早,這個時候,街頭上幾乎已經沒有了人影,陳五走在小巷之中,突然沒有來的感覺到了一陣蕭殺之意。
陳五腦後的汗毛根根豎起,走路的腳步也是放緩了下來,這種感覺臨陣之際,陳五也是幾次三番的體驗過,甚而還因此救過他數次性命。
“是誰,出來罷!”陳五神色有些凝重,腰間的佩刀頓時就拿捏在手。
就在此時,巷尾之處出現了幾道身影,自己的前方也是緩步踱來數人:“常勝軍陳五,果然名不虛傳,某以前還以為是下面的人誇大其詞,現在看來,常勝軍裡間果然不乏藏龍臥虎之輩。”
陳五此時此刻,心情已經沉到了谷底,這般局面之下,自己孤身一人,此番凶多吉少矣!
來人緩緩的走進,這個時候,陳五才徹徹底底的看清了說話之人的模樣,此人陳五看過幾次,乃是蕭餘慶身邊的護衛,喚作蕭莫離,此人出現在此處,並且派兵堵殺自身!
陳五知曉,自己與此人並沒有什麼過節,平日裡行事也是低調得不行,也沒有甚得罪遼人的過錯,要說得罪,那麼就只能是參與了此次誅殺蕭餘慶一事當中,而今郭都管佈局剛剛展開,自己甚至以甚為縝密的手段掩飾行蹤,沒想到依舊沒遼人尋到此處,這隻能是說明一個問題,答案早就已經呼之欲出。
此番大事已然被人洩密!
念及此處,陳五的心中情不自禁的泛出一陣陣寒意,常勝軍上上下下數千條性命便繫於此間,若是敗露,那麼袍澤弟兄的性命安能保全?
一定是哪裡出了紕漏;陳五的心中猶如電光火石般的轉動,一個看似五大三粗的漢子,在這一剎那之間竟然能夠將心思轉動得如此之快,任誰也不會想到,陳五的目光不斷在四處遊走,這條小巷,根本沒有了其他的退路,自己的前後兩方,均有遼人步步緊逼,就單單是現場寂靜的氣氛,也足以讓人感到一陣陣由衷的發怵!
“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要想活命,就只能是殺出去!某不能就這般死了,就算是死,也要掙扎到郭都管面前再死。”陳五一路向前賓士,直取蕭莫離,噌的一聲,佩刀已經向前斬去。
……
一陣兵器碰撞之聲便在這寂靜的小巷之中迴響,可是到了這般時節,又有哪家百姓敢於出門望上一眼?說不得就會為自家招來殺身之禍。
良久良久,兵器叮噹之聲才停了下來,蕭莫離緩緩的走上前去,方才還在奮勇廝殺的陳五已經趴在了地上,鮮血泊泊流出,已經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氣力。
一個奚人兵,搓了搓手,罵道,“這陳五直娘賊的真是一條漢子,俺們折了3個弟兄,兩人重傷,也是不能使了!”
陳五隻是雙眼死死的看著蕭莫離,“俺想……想知道,究竟是……是……誰出賣了常勝……軍!”
蕭莫離緩緩的俯身看向陳五,“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