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種相公本來在京中的倚仗便是蔡京,每年份子錢奉上也不在少數,正是因為如此,每年的軍餉撥付才沒有短缺了半分,可蔡京一倒臺,汴梁都門之中便是再也沒有了為西軍說話的人了。
老種相公受了牽連,也是被童貫欺負得兩眼淚汪汪。
王黼在真定府之中,似乎是全然忘記了北伐之事,每日裡只是鶯歌燕舞,與一眾士大夫之輩宴飲尋樂。
軍報傳到府邸之時,王黼身邊猶自坐著兩個歌姬,當滿頭大汗的城防官闖進此間之時,王黼方才警覺到前方戰事或許有變。
童貫傳來的緊急軍情,王黼也不好不重視,急忙摒退左右。
王黼將信紙開啟,匆匆忙忙的閱讀完事,臉色便是瞬間大變,“那報信的勝捷軍軍士現在在哪裡?”
那城防官此時此刻還跪在地上,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這等出將入相的大人物,平日裡就是遠遠的望上一眼都覺得沾了文曲星的仙氣兒,如今讓此人如何不緊張,“回相爺的話,那勝捷軍軍士摔下馬之後昏迷不醒,小人已經遣了人將他送到醫館救治。”
“速速將其尋來,某有要事詢問。”王黼說完之後捋了捋鬍鬚,“此事你做得不錯,去尋某的管家,你的差遣應該換一換了。”
一個小人物的升遷自然消不得王黼親自出馬,這些事情,有下人辦理,王黼能夠說兩句話,自以為是優渥賞拔。
“多謝大人!”這城防官磕了一個響頭,便是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府外。
奇怪的是,此人並沒有去尋管家,出門之後便是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俅囊的,俺好心幫忙就是為了個圖個利市好處?直娘賊的當官的忒看不起人了些,這等人物也沒甚了不起的。”
此人心中還有些著惱,那勝捷軍甲士此時此刻已經是重傷在身,若是事態緊急,真的就懶得走上那兩步路?
還是覺得自己折了什麼勞什子的風骨?這人性情薄涼如此,城防官雖然位卑,卻也不屑得那利市。
此人將話傳到醫館之後,頓時醫館就炸開了窩,立馬將剛剛醒來的勝捷軍軍士送到王黼的府中。
這天夜裡,王黼府門當中也是沒有人睡得著覺,王黼都沒睡,其餘人等又有誰敢睡,不過就是老老實實侯著,等著隨時傳話。
不時茶湯引子便是不斷的往裡面送將進去。
一直到了天明時分,王黼才盯著熊貓眼出來了,北伐戰事有變,戰局扭轉本來是好事,可是偏偏立下這場大功之人,竟然被爭取到了老種相公一邊,等到這份捷報到了京師當中,手段老辣的蔡京老公相安能不抓住機會,將自家一黨徹底打壓,從此以後,再沒有翻身的機會。
蔡京會給他們留下後路嗎,不會,此人的手腕眾所周知,王黼與一眾幕僚商議了一晚上,依然是找不出絲毫的對策來。
“大事休矣!”王黼仰天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身邊的幕僚這個時候大多坐立不安,王黼一但倒臺,他們也就是樹倒猢猻散的模樣,今後的出路可謂是極其的艱難。
“大人,這真定府留不得,下官認為,相爺應當立即迴轉都門汴梁,主持一應事宜,即便大事有變,也可即時應對,這北伐功勞,咱們不要也罷,總歸要先把自家陣腳穩住才是。”一個屬官終於是上前勸諫道。
王黼點了點頭,“不錯,此言有理,當初俺也是被豬油蒙了心,貪圖這場北伐功勞,沒想到,最終卻是變成了這般模樣,若是無那好高騖遠之心,穩穩當當的在朝中佈置也不至於到如今這步田地。”
……
童貫一封書信,本來是向讓王黼爭氣一些,與之共患難,在一同上前線爭功,官家看在他們為國事辛勞的面子上,總能夠給他們留一條退路的,這就是王黼的不足之處,對於當今官家的瞭解,除了禁中的梁師成和蔡京老公相以外,沒有比得上童貫,官家仁厚,必然不會讓蔡京把事情做絕。
未曾想到,王黼得到奏報之後,竟然想出了這般渾招,直欲迴轉汴梁,王黼驟然得了相位,卻是如此的不爭氣,想必童貫知曉,便是會氣跳腳。
第一百一十七章 暗潮生(三)
“愚不可及,簡直是愚不可及。”宣帥節堂之上,童貫氣急敗壞的將一堆公文掀翻在地。
蔡京老公相是何等的老辣,眾人都是看得到的,更不用說童貫這等官家身邊的老臣,和蔡京也是同殿為臣數十載,哪能不瞭解蔡京的秉性。
當初自家童某人,加上內宦梁師成,蔡攸小公相,王黼,還有官家明裡暗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