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容易。估計天下也只有這個不是人的老公能設計出如此天衣無縫的連環計引她上鉤,並且最終順利完成了他的全盤計劃,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想到這裡,鍾旭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個一直被她忽略的問題——他處心積慮要她來做冥王,那他自己幹什麼去呢?
剛才的談話裡,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過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我做冥王,那你呢?”沒有半點猶豫,鍾旭立即將疑問送出了口。
“我?!嗯……”司徒月波嗯了老半天,話鋒一轉,看著下面的風景笑道:“在這兒上頭坐了這麼久,我帶你到城裡轉轉。”
“什麼……啊!!”
鍾旭還來不及細問,轉眼已經被他用力一拉,雙雙從樓頂上“飛”了下去。
她驚叫著閉上了眼。
身體從來沒有這麼輕巧過,腳下似有一團強勁的浮力,託著自己向某個方向穩穩滑翔。呼呼的風聲從耳旁掠過,送來的,是他的笑聲:“別害怕,哪有冥王在冥界被摔壞的道理呢?睜開眼吧,不要浪費了大好風景。”
說得似乎有道理。
鍾旭戰戰兢兢地睜開了眼——
起初混沌一片的建築與道路,隨著他們二人的勻速降落,在眼前一點一點放大,一點一點清晰。數尾五色繽紛的流光不知從何處而來,魚兒一樣在空中游動,漂亮得緊,教人忍不住冒出想伸手捉住它們的念頭。其中一些不時從身邊擦過,有的頑皮地停留在鍾旭的鼻尖,有的貼在她飛揚的衣倨與發稍上頭不肯離開。它們身上的光芒,弄得鍾旭就像是一棵掛滿了彩燈的聖誕樹。
目睹如此異景,鍾旭的興奮好奇之心立時替代了身在高空的恐懼。
“從剛才到現在,你一直黑著一張臉,半點笑容都沒有。”當走到一座街心花園前時,司徒月波忽然停住了腳步,迴轉頭,頗為正經地對她說道:“到是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人。”
“誰?”
鍾旭匆忙收住步伐,抬頭就問。
“嗯……”司徒月波猶豫了一下,噗哧一笑,“北宋時候,我曾找到一個姓包的人來冥界做兼職,他日審陽,夜斷陰,鐵面無私,只是終日不露笑臉。你現在的神態真是像極了他。”
姓包的人?
鍾旭眨眨眼,琢磨了好一會兒,恍然大悟,不禁跺腳大喊:“你,你說我像包……包……”
“是啊,把臉塗黑了就更加像了。”司徒月波像從前一樣捏了捏她的鼻子,而後收起戲謔之情,緩緩說道:“我喜歡看你的笑容,從前是,現在也是。”
“你……”鍾旭迎著他的目光,腦子裡混亂一片,複雜的情愫霎時遍佈心間。
司徒月波看了她很久,伸出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很自然地以自己的額頭抵上她的,喃喃道:“不想再看到你流眼淚的樣子……”
電流一樣的溫度從額前傳遍全身,令到鍾旭完全動彈不得。
“那天晚上……你落下的眼淚是……”
她接近空白的腦子裡,赫然出現了讓她生生世世也無法遺忘的一幕。
司徒月波微微一怔。
“我差一點……” 他直起身子,意味深長地盯著她詫異的臉龐,“差一點在那個時候放棄我的全盤計劃。”
“你……真的是……是為我……哭了?”鍾旭咬住自己的嘴唇,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那麼難過,我怎會無動於衷。”他嘆了口氣,“但是,我沒有別的選擇。”
兩行滾熱的液體從眼眶裡奔騰而出。
短短一句話,足以抵消心中所有怨氣,所有疑慮,所有絕望。
“騙了你那麼久,我道歉。”他捧起她的臉,溫柔地以手指揩去湧出的淚水,“身為冥王,位高權重,維護冥界的穩定是我最大的責任。準冥王,你也一樣,將來不論發生什麼,都要謹記這一點。”
“你呢?你究竟要做什麼?”
已是淚眼迷朦的鐘旭,心裡突然湧上了不好的預感。
“我?!”他的手指停止了運動,從她的臉上輕輕滑下,“鎮天印是鍾老鬼的精魄所化,要徹底修復並讓它有足夠的能力抵擋任何程度的攻擊,除了用上我的精元,別無他法。”
似霹靂,似驚雷。
震得鍾旭的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人搖搖欲墜。
“兩百年前,我以靈力修補好裂開的南方部,但是對於整個鎮天印來說,花上再多的靈力也是治標不治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封印全盤崩潰之前,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