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是辛棄疾,是朱熹這些人。陳亮的上書無疑遭到了朝廷中許多保守派的譏笑,辛棄疾瞭解這位朋友,也支援他上書中的觀點,只可惜朝廷並沒有採納。陳亮還給朱熹寫信,勸說他積極出仕,擔任朝廷的要職,為恢復之事出力,並約他一起到辛棄疾這邊相聚。陳亮給朱熹致信之後,就先期來到了上饒。這個時候辛棄疾雖然身患重病,可見到老朋友陳亮來,也顧不得風雪嚴寒,一同暢遊鵝湖,分析時局,謀劃恢復之事。在鵝湖上,辛棄疾作《賀新郎》詞一首送給陳亮:
把酒長亭說。看淵明風流酷似,臥龍諸葛。何處飛來林間鵲,蹙踏松梢殘雪。要破帽多添華髮。剩水殘山無態度,被疏梅料理成風月。兩三雁,也蕭瑟。佳人重約還輕別。悵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路斷車輪生四角,此地行人銷骨。問誰使君來愁絕,鑄就而今相思錯,料當初費盡人間鐵。長夜笛,莫吹裂。
陳亮也有所唱和,這就是著名的“鵝湖之會”。一晃已經十天過去,他們又趕到紫溪等朱熹的到來,以商大計,可是等了好些日子朱熹並沒有來,失望之餘,陳亮只能告別辛棄疾東歸。朱熹不願來赴約的原因就是對當朝的宋孝宗並不看好,恢復之事不可能又什麼實質進展,果然,到了淳熙十四年的冬天,宋孝宗就流露出退意,詔命太子在議事堂參決政務。果然十六年的二月,孝宗皇帝就正式下詔,禪位於光宗,自己學當年的父親高宗一樣,做起了太上皇。這位曾經聖明英毅,卓然為南渡諸帝之首的帝王,此時的用兵抗緊金的志氣已被消磨殆盡。到了紹熙二年,宋光宗啟用辛棄疾,任命他為福建提點刑獄。至此,辛棄疾的隱居生涯終於要告一個段落。
四
辛棄疾永遠那樣心憂天下。紹熙三年秋天,從福建任上召回京師時,第一件事就是向宋光宗上奏《論荊襄上游為東南重地》一書,在奏論中,他提出要固守江南,一定要先加強荊湖北路和襄陽地區的軍備力量。荊、襄兩地一向是分開治理的,非常不利於上游的防守,會給金國以可乘的機會。辛棄疾因而主張合荊襄為一路,使它們能首尾相應。即使金國南下,宋廷也可以乘機而動,攻防自若。最讓人敬佩的是辛棄疾眼光的敏銳,他在召對的札子中提出了一個前人從未能預見的問題。他認為天下之勢有合有離,其中有著不以人意志為轉移的力量,他舉例說漢離經魏而合於晉,晉離經隋而合於唐。辛棄疾覺得南宋現在正處在一個半離半合的歷史時期,在宋和金之外,有可能出現第三種軍事力量。他認為宋、金南北分治,宋若不能恢復失地,很有可能天下將統一於第三種力量,所以他說:“故臣敢以私憂過計之切,願陛下居安慮危,任賢使能,修車馬,備器械,使國家有屹然金湯萬里之固,天下幸甚!社稷幸甚!”,這種強烈的憂患意識確實非當時人所及。辛棄疾的遠見卓識不得不讓後人為之扼腕,許多年以後宋代為元所代的最終命運,正好是被辛棄疾言中。宋光宗沒有他父親孝宗那樣有政治才能和遠見,加上身體又不爭氣,重病纏身,還受制於皇后李氏。這次辛棄疾詔對後,也只是被留任為太府卿,不久改為出知福州。果然,到了熙寧五年的夏天,無意進取的宋光宗禪位於皇太子擴,宋寧宗登基了。
就在七月,辛棄疾又遭到了右司諫黃艾的彈劾,罪名是“殘酷貪饕,奸贓狼籍”,被降職,去主管建寧府武夷山衝佑觀。他加強地方稅收,以備荒年,補軍額,修郡學被責為“貪饕”,剛毅果斷,嚴於治下的作風被看成了“殘酷”。貶到武夷山去也好,風光也不錯,離老朋友朱熹也近。沒等辛棄疾在武夷山站穩腳跟,御史中丞謝深甫則再彈劾辛棄疾,說他“交結時相,敢為貪酷”,降充秘閣修撰,不過那武夷山衝佑觀的祠官官職還保留著。到了第二年的十月,辛棄疾已打算再次退歸上饒,這個時候朝廷中有人還不放過他,繼續奏劾他,秘閣修撰也被免了去。看來朝廷中的一些小人不將辛棄疾整到底是不會罷休了,辛棄疾每年幾乎都得被彈劾幾次,寧宗慶元二年,他的衝佑觀祠官也被人罷了去。 。 想看書來
何處望神州(6)
當然辛棄疾被罷免還有另外一層原因,宋寧宗即位以後外戚韓侂冑以擁立寧宗有功而未得到大的升遷,心裡憤憤不平,與當時的執政大臣趙汝愚發生矛盾,並且漸漸激化。臺諫中的人多為韓侂冑所起用,於是趙汝愚的人不得不受到排擠乃至貶黜。辛棄疾和趙汝愚關係很好,尤其是趙一直欣賞辛棄疾的才華,辛的再次起用和他有很大的關係。所以在臺諫那幫人眼裡,辛棄疾就是趙汝愚的人,自然要受到排擠,排擠到最底線就是無任何官職,他們總滿意了。辛棄疾此時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