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精緻的八角飛簷涼亭。遠遠看去,陽光和樹蔭交映而成的圖案落在涼亭的琉璃瓦屋頂。涼亭旁繁茂的大樹搖晃著她們的胳膊向人們頻頻致意,似乎在邀請人們從繁忙中抽空到這裡稍稍享受一番別樣的寧靜和安逸。涼亭的後面就是圍牆,而圍牆上有一道進出的月拱門。這會兒,門是緊閉著的,而且還上了鎖。
一、後花園的幽會(2)
一切順利!蘭兒滿心歡喜地奔向涼亭的時候,一邊邁著堅定的步子,一邊在心裡對自己說。門已經關好,而且還上了鎖。關於那把鎖的秘密大概只有三個人知道——第一個人是小竹,她有一把這道門的鑰匙。她愛自己的小主人遠遠超過她對其他所有人的愛,甚至超過她對自己孩子的愛。第二個人就是蘭兒,此時此刻,她迫不及待的雙腳正帶著她奔向涼亭,奔向那個知道月拱門秘密的第三個人。當然,可能還有第四個人知道或者猜到了這個秘密。這可能的第四個人就是花園的老園丁。他已經十分年邁,又聾又瞎,而且他也十分疼愛蘭兒。如果他真的知道,只要沒有得到蘭兒的允許,他是決不會對別人洩漏半點秘密的。
蘭兒那兩隻輕盈的天足踩著園中小徑直奔向涼亭。蘭兒身後跟著忠心不貳的婢女小竹,她緊隨蘭兒的腳步來到涼亭前。能給這位聰明而高貴的小姐做婢女,小竹由衷地感到榮幸。來到涼亭前,蘭兒更是迫不及待地跨上臺階兒。小竹則在涼亭附近的一個石凳上坐了下來。小竹十分機靈,而且她愛蘭兒勝過一切,為了小姐的幸福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守在涼亭外的小竹,故意讓自己的臉龐朝向涼亭背後,蘭兒的書房和小竹注望的地方中間正好隔著涼亭。這樣一來,當有人從書房方向看過來的時候,能看到小竹雙眼盯向涼亭後面。那樣,就會理所當然地以為蘭兒就在小竹所看的地方,也是正好被涼亭擋住的地方玩耍。蘭兒對跟隨自己多年而且聰明伶俐的小竹無比信任。於是,蘭兒快步走進涼亭,隨手輕輕掩上身後的門。
涼亭裡,一張長長的書桌上放著幾本書,有的翻開了、有的合攏著。書桌後面的長凳上,挺立著一位氣宇軒昂的滿洲青年。當他看到蘭兒進來的時候,他的雙眼煥發出熱烈的光芒。他看到蘭兒嬌美的容顏又增添了新的柔媚。她的纖纖玉手是如此秀美;她的幽幽秀眉好像新生鳥兒的翅羽;她娟秀的雙足恰到好處地從她淺紫色的旗袍下襬露出。蘭兒身上的旗袍與春意盎然的花園以及精緻的涼亭相得益彰,一同構成了一幅動人的畫面。旗袍的邊沿上滾著一道金邊;熠熠發光的紐扣宛如一串寶石項鍊;她的五官精緻得就像是能工巧匠用白玉精雕而成!她寬寬的額前飄動著幾縷垂下的劉海,恰好和她撲閃的大眼睛相映生輝。她關上門後,像一個立正計程車兵那樣立在那裡,迎著那位起身迎接她的滿洲青年熱烈的目光,她的臉上泛起了紅暈。
“榮祿!”她輕聲喊著他的名字急切地說,“我來了!”
蘭兒穿著淺紫色的旗袍,榮祿穿著滿洲步兵統領的華貴制服。他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榮祿握著她的手,盯著她的雙眼,從她臉上再度飛起的紅暈裡他看到了最想知道的她的心思——蘭兒沒有拒絕他,眼前只有他們倆!
他們清楚,他們的這番所作所為完全違反了傳統規矩。任何一個滿洲姑娘都不允許在沒有同伴陪同的情況下和一個滿洲男子見面,更不允許姑娘讓男子握住她的手,與她眉目傳情。儘管如此,蘭兒還是急切地來了,來聽榮祿給她講述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高大挺拔的榮祿,的確是氣宇軒昂,他此時緊緊握住蘭兒的手。然而他又不敢太用力,因為蘭兒的手指實在嬌嫩得像初開的花瓣。榮祿忘情地注視著她山泉般清澈的雙眼,兩汪清泉深處彷彿匯聚了世界上所有女子的聰明才智。
他倆的手相互緊緊地握在一起。滿洲青年男女可以透過相互緊緊握手來表達彼此的愛慕之情,但是絕不可以再向前越出一步。就蘭兒而言另當別論的是,她竟敢私自跑到花園和這位英俊瀟灑的步兵統領幽會。若是按照老規矩,她應當受到的懲罰不亞於她公然向一個男子表達愛意。每次榮祿含情脈脈、溫柔有加地把她拉到身邊,蘭兒都快樂地依向他。蘭兒根本無法拒絕他,他是那樣地溫柔多情,他的微笑是那樣令人心旌飄搖。他小心翼翼地用整個胳膊環著蘭兒,那是一雙健壯、有力的胳膊,總是讓蘭兒充滿安全感。
“你真是美極了!蘭兒。”榮祿附在她的耳邊喃喃低語,“我愛你勝過其他所有的人,甚至我的母親、我的妹妹。世界上沒有一樣東西能像你那樣令我神魂顛倒。只要你願意,你會成為至高無上的皇后!全世界的偉人都會把他們的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