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緋蓉的話,沒有仔細的品味。他的心思,都在徐光啟的身。沒辦法,這個名字太吸引人了。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因果關係。一定是珍妮紡紗機有些技術難度,朱蘅芷不得不請教徐光啟。在大明朝,如果說誰對這些奇技淫巧,有非常深的研究,這個人非徐光啟莫屬。
以朱蘅芷的身份,不可能去找很下層的工匠請教,進士出身的徐光啟,就是最好的問詢物件。以徐光啟的學識,在仔細的琢磨以後,應該可以破解珍妮紡紗機的秘密,同時明白珍妮紡紗機的巨大用途。他或者有意,或者無意透露出其中的玄機,讓林家悄悄的捕捉到了。
這就是林緋蓉到來的主要原因。
話說,老徐這個人,有時候的確是吊兒郎當的,不太慎重。他加入天主教,本身就是很古怪的,這對他的仕途一直影響很大。如果不是因為他和外國人有密切的聯絡,他也不會在仕途起起伏伏,蹉跎半生了。他是明末最傑出的人才之一,只可惜,一直都沒有得到重用。很多官職,都像是走過場,沒有真正發揮作用。
“他還能做什麼?在天津衛屯田唄。”林緋蓉無奈的說道。
徐興夏好奇的仔細詢問一番,終於得知徐光啟目前的詳情。話說,這位徐光啟進士,和其他人相比,的確有些另類。他精通天文、歷算,又喜歡研習火器,擺槍弄炮,都很在行。
他還加入了天主教,與義大利人利瑪竇研討學問。萬曆四十年,他擔任歷纂修官,與傳教士熊三拔共制天、地盤等觀象儀。萬曆四十一年,遭受到別人的攻訐,稱病去職,屯耕於天津。目前,他就在天津衛耕田。
不過,好像他這樣另類的人才,在很多地方,都是用得到的。或許,在官場,他沒有機會如魚得水,沒有機會登高位,但是在科學研究方面,他卻是泰山北斗。朱蘅芷如果有什麼難懂的問題,多半都會請教他。現在的徐光啟,沒有官職在身,就是自由身,無論出沒於什麼地方,都是正常的。如果他到來寧夏城……徐興夏眼珠子一轉,有意無意的說道:
“林姑娘,咱們做一筆交易,如何?我用珍妮紡紗機的圖紙,和你交換一樣東西。”
林緋蓉立刻警惕起來,高聳的胸脯,明顯的顫抖了一下,顯示出她內心的激動。沒辦法,她的確很希望得到珍妮紡紗機的圖紙,她們林家,的確很需要珍妮紡紗機的技術。但是,她也很清楚,徐興夏提出的交換標的,絕對不會便宜。她謹慎的說道:“什麼交易?”
徐興夏緩緩的說道:“你一定是意識到了珍妮紡紗機的獨到之處,是?它對你們林家很重要,是?”
林緋蓉臉色有點古怪,神情不自然的說道:“沒有……”
其實,她的確不知道珍妮紡紗機的細節。
徐光啟雖然有些吊兒郎當,不太慎重,但是,他畢竟是有操守的人,有關珍妮紡紗機的具體細節,他是絕對不會透露的。朱蘅芷也肯定吩咐過他,不要將紡紗機的秘密透露給別人。但是,以老徐的眼力,自然明白,這個機器的厲害之處。因此,他暗示過林家,即使付出一定的代價,都應該將這樣的技術搞到手。林家完全有可能因此起死回生。
林緋蓉自然相信徐光啟的人品,要不然,她也不會急巴巴的趕到白虎澤來了。從固原鎮到來白虎澤,中間還是要經歷一些波折的,不可能一帆風順。事實,玻f離生意,只是一個藉口。她的真正目的,其實乃是珍妮紡紗機。
這是林夫人再三強調的。
對於做生意的人來說,最賺錢的生意,往往風險也最大,好像玻璃銷售,競爭的對手很多。以林家的背景和實力,未必扛得住別人的打壓,又或者是暗中拆臺。槍打出頭鳥,林家沒有能力做這個出頭烏。但是,紡織生意,就沒有那麼引入矚目了。
無論做什麼生意,第一要務,就是控制成本。紡織生意尤其如此。當時大明朝的紡織工場,主要都集中在東南半壁一帶,其中又以蘇州府、常州府、松江府為最。東南半壁紡織業的成本控制,物流網路,市場拓展,都已經發展到了很高的程度。林家想要插一腳進入,只能在成本開啟缺口。換言之,就是以低成本取勝。
要降低成本,除了降低原材料的進貨價之外,還有一個方法,就是提高工作效率,以規模取勝。毫無疑問,珍妮紡紗機就是提升生產效率的利器。一般的珍妮紡紗機,生產效率是其他機器的二十倍左右。改良過的珍妮紡紗機,生產效率更是可以提升到其他機器的八十倍。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數字。如果大規模使用珍妮紡紗機的話,規模成本,絕對是可以迅速降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