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乃珊換了一個坐姿,輕聲說道:“是我。”
“我知道是你。剛上完節目?累了吧?”電話那頭溫柔有加。
徐乃珊不置可否,說:“晚上一塊兒吃飯吧,我有話想跟你說。”
“好吧,晚上六點,還是老地方。”
徐乃珊掛上電話,順手摁下電視機的遙控板,開啟了電視。
與此同時,在海天集團董事長辦公室裡,陳少澤也放下了手中的話筒,起身走到高大的落地窗前,極目遠望。燦爛的陽光下,依山傍海的鷺江風光旖旎,一派生機。
桌上的內線電話的指示燈亮起,陳少澤返回大班臺前,按下對講鍵。小擴音器裡傳來秘書鍾卉的聲音:“董事長,喬總和潘總已經到了,正在小會議室等你。”
“知道了。”
陳少澤直起身,似無意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相框,裡面擺放著他和太太喬冠瑛的照片。
5
聯華投資顧問有限公司所在的大廈裡,那個戴眼鏡的股民正沿著樓梯一級級地往上走。午後的陽光從每層樓梯的視窗射進來,把他的身影切割得忽明忽暗。
6
陳少澤穿過走廊,推開小會議室的柚木門,看見喬冠瑛一身素雅地坐在沙發上。喬冠瑛雖不十分美貌,但自有一分秀麗,加上出身於高幹家庭,使得她氣質卓然,風度超群。此刻,她正在翻看最新一期的《財經旬刊》。潘世凱則倚在酒櫃旁,把玩著一瓶包裝精美的洋酒。
陳少澤走過去,開啟酒櫃,拿出三隻水晶杯,接過潘世凱手中的酒瓶,分別斟在三個酒杯裡遞給潘世凱和喬冠瑛。
潘世凱把酒杯放在鼻端聞了聞,說:“這就是那瓶價值一萬三千法郎的波爾多紅葡萄酒嗎?”
陳少澤一時沒有說話。他將酒杯對著陽光,輕輕轉動酒杯,欣賞著那令人迷醉的紅色,好久,他才說:“不。當你第一眼看見它的時候,不應該只想到一萬三千法郎,而是一座古老的葡萄園;還有一九八二年的夏天天空裡朝霞的顏色;你甚至可以想象那個夏天採摘葡萄的波爾多姑娘身上的體香……”
潘世凱略帶嘲諷地打斷他道:“少澤,我發現世界上有一種職業似乎比你幹海天集團的董事長更適合你——”
“哦,說說看,什麼職業?”
“詩人!”潘世凱說,“你當初報考經濟專業,雖說讓中國多了一個資本運作專家,但卻損失了一個拜倫。”
喬冠瑛接過話頭說:“你錯了,世凱!少澤與詩人有一個最大的不同,他從來都是一個目標明確的人,不會像那些搞藝術的人那樣執著一念。”
陳少澤又往自己的酒杯裡斟了些酒,說:“冠瑛說得對。人類創造了財富,如何駕馭它,支配它,用它做酵母,釀造出更雄厚的資產來,這是一門藝術。它不僅需要具備數學家的睿智、哲學家的嚴謹,還需要有軍事家的果敢和藝術家的熱情。所以,從這點來說,我更願意做中國的沃倫·巴菲特。”
潘世凱自嘲地笑了一笑:“冠瑛,你還別說,知少澤者,冠瑛也!”
股惑 第一章(6)
陳少澤和喬冠瑛相視一笑。
潘世凱舉杯,對陳少澤和喬冠瑛邀道:“來,幹了!”他說罷,率先一飲而盡。
陳少澤對潘世凱說:“這種酒沒有你這麼喝的。這酒講究一晃二嗅三觀四品。即便在國外,那些老外喝這種酒的時候,每次也是抿一小口,然後在嘴裡漱一下才嚥下去。唯有這樣,才能餘香滿頰。”
潘世凱給自己的酒杯裡又斟了小半杯酒,然後又是一口喝乾了。他說:“我從來就是這麼喝的!在喝酒方面,我拒絕以任何形式出現的繁文縟節。對我來講,無論是路易十三,還是二鍋頭,都是一個樣,我從來都是一口乾。”
陳少澤又給潘世凱的酒杯裡斟上酒,開玩笑地說道:“你這叫暴殄天物。”
他又說:“如果一個人總是一味地妄自尊大,那麼所隱藏的一定是妄自菲薄。”
潘世凱聞聽此言,臉上不禁有些變色。
喬冠瑛見狀,連忙把話題岔開了:“少澤,‘海天高科’到今天已經連續五個跌停板了,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陳少澤轉向潘世凱問:“世凱,你的意見呢?”
潘世凱沉吟了一下之後,說道:“我看我們必須當機立斷,立刻開始出貨。不必考慮什麼價格,只要能賣出去就行。我算過了,即使再打上四五個跌停板,我們手裡的股票還是有利潤的。何況,我們投入的成本早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