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幹了,誰都不攔你,但要等你的辭職報告批下來,估計也得等個幾年。如果你等不及了,就這麼走也行,沒人追究你。
總而言之,萬曆的這個政府,基本屬於無政府,如此看來,他應該屬於無政府主義者,思想如此超前,著實不易。
一般說來,史料寫到這段,總是奮筆疾書,痛斥萬曆昏庸腐朽,政府實效,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而在我看來,持這種看法的,不是裝蒜,就是無知。
因為事實絕非如此。萬曆年間,恰恰是明代經濟昀發達的時期,所謂資本主義萌芽,正是興盛於此。
而老百姓的生活,那真是滋潤,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明初的時候,出去逛要村裡開介紹信,未經許可亂轉,抓住就是充軍。萬曆年間,別說介紹信,連戶口(黃冊)都不要了,你要有本事,跑到美國都沒人管你。
至於日常活動,那就更不用說了,許多地方衙門裡壓根就沒官,也沒人收苛捐雜稅,貪汙受賄,許多農民湧入城市打工,成為明代的農民工。
這幫人也很自由,今天給你幹幾天,明天給他幹幾天,僱主大都是江浙一帶的老闆,雖說也有些不厚道的老闆拖欠民工工資,但大體而言,還算是守規矩。
久而久之,城市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就是所謂的市民,明代著名的市民文化由此而起,而昀受廣大市民歡迎的文化讀物,就是《金瓶梅》、三言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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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現在的說法,這些書籍大都含有封建糟粕,應該限制傳播,至少也要寫個此處劃掉多少字之類的說明,但當時連政府都沒人管,哪有人理這個,什麼足本善本滿天飄,肆無忌憚。
穿衣服也沒譜,朱元璋那時候,衣服的材料、顏色,都要按身份定,身份不到就不能穿,穿了就要打屁股,現在是沒人管了,想穿什麼穿什麼,還逐漸出現了性別混裝,也就是男人穿女裝,塗脂抹粉,搞女性化(不是太監),公然招搖過市,還大受歡迎。
穿女裝還好,而更聳人聽聞的是,經常有些人(不是個把),什麼都沒穿,光著身子在市面上走來走去,即所謂裸奔。剛奔的時候還有人喊,奔久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至於思想,那更是沒法說,由於王守仁的心學大量傳播,特別是昀為激進的泰州學派,狂得沒邊,什麼孔子孟子,三綱五常,那都是“放屁”、“假道學”,總而言之,打倒一切權威,藐視一切準則。
封建禮教也徹底廢了,性解放潮流席捲全國,按照“二拍”的說法,女人離異再嫁,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青樓妓院如雨後春筍,豔情小說極其流行,湧現了許多優秀作者和忠實讀者群。今天流傳下來的所謂明代豔情文學,大都是那時的產物。
說到這個份上,我也無話可說了。
自然經濟,這是純粹的自然經濟。
萬曆年間的真相大抵如此,一個政治紛亂,經濟繁榮、文化燦爛、生機勃勃的世界。
然而這個世界,終究被毀滅了。
毀滅的起因,是一個人。這人的名字,叫李成梁。
不世之功臣
李成梁,是一個猛人,還不是一般的猛。
他出生於嘉靖五年(1526),世襲鐵嶺衛指揮僉事,算是高階軍官,可到他這輩,混得相
當差勁,家裡能賣的都賣了,非常窮,窮得連進京繼承官職的路費都沒有。 他本人也混得很差,直到四十歲,還是個窮秀才。後來找人借錢,好歹湊了個數(繼承
官職,是要行賄的),這才撈到官位,還真不是一般的慘。
但此後,他便一發不可收拾。
當時的遼東很亂,雖然俺答部落改行做了生意,不搶了,但其他部落看俺答發了財,自
己又沒份,更不消停,一窩蜂地來搶,什麼插漢部、泰寧部、朵顏部、王杲部,亂得一塌糊塗,亂到十年之內,竟然有三位明朝大將戰死。
然後李成梁來了,然後一切都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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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實際上和打麻將差不多,排兵佈陣,這叫洗牌,擲色子,就是開打,戰況多變,就是不知道下一張摸什麼牌,而要想贏牌,一靠技術,二靠運氣。
靠死運氣,怎麼打怎麼贏,所謂福將。 靠死裡打,怎麼打怎麼贏,所謂悍將。 李成梁,應該是福將加悍將。 隆慶四年(1570),李成梁到遼東接任總兵,卻沒人辦交接手續,因為前任總兵王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