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父親作法,身穿了一道黃袍,拿了一柄木劍幾道符紙,先吸一口氣,口中念道:“天罡大神,日月常輪,上朝金闕,下覆崑崙,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真武曲,破軍輔弼,大周天界,細入微塵,玄黃正氣,速赴我身,所有凶神惡煞,速赴我魁之下,母動母作,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那便是父親開始作法了。
不知道為何,每次聽見父親念出太上老君的名字時,心裡總有些莫名其妙的難過,隱約有些什麼,細想了,卻實際什麼都沒有。
其實母親既便是讓我出門,我也是不敢出去的,每次出門都會遇見成群的孩童,笑著叫著罵我:“傻蛋!”“呆子!”
這些時候,我卻不曉得如何是好,只是對著他們笑,他們便拿了石塊土塊扔我打我,還拿柳枝抽我,我的確很疼,只好躲,邊躲邊笑,想與他們和好,一起玩耍。
他們為首的一個姓付,單名一個義字,年紀與我一般大小,孩童們嬉弄我時,他總是指揮他們如何對待我,我討厭他。
那日付義他們又在街頭遇見我,便罵我打我。我氣急了便問:“你們!你們為何總是打我呢?”
付義笑得真難看,但他不知道自己笑得難看,還在笑,走過來扯我的頭髮,說:“因為你傻啊!”
我掙脫了道:“我才不傻!”
付義還是那麼難看的笑著,問:“不傻,不傻你說說自己的年紀?”
我有些惱怒地用力去想,卻真讓我想到,我記得了,母親一次生氣時說過我痴長十九春秋,那我便是十九歲,那付義與我一般大小,便也是十九歲了。
於是我答:“我今年十九,你也是十九!”
說完我開始自鳴得意起來,為自己的聰明。我不單答了自己的年歲,也知道付義的年紀。這般,我還傻麼?
付義一愣,周圍的孩子都笑起來,道:“付兄,原來你和傻子同歲啊!”
付義便很惱怒的給了我一拳,還喊道:“打這個傻子!”
這些街坊的孩童便都圍了過來,打我。
我疼,只得逃走,邊逃邊喊:“你們好不講理!我知道自己的年紀,便不是傻子,你們為何打我?”
他們卻不理會我,依然是追著打我。
“住手!”
有人喊了一聲,所有人便都愣了下來,那聲音好聽極了,我一聽便知道是馨兒——我媳婦。
馨兒走到付義面前,罵道:“你怎麼又在這胡亂欺負人?”
付義只是笑著,張著嘴,一雙小眼睛賊溜溜地盯著馨兒的胸脯,道:“馨兒妹妹真是又漂亮了啊。”
我在馨兒身後哭著道:“媳婦,他們又打我!”
馨兒臉色有些紅,側頭說道:“別胡亂叫,回家去吧!”
付義卻突然上前給了我一腳,踹得我一下仰在地上。
馨兒惱了,上前推了付義一把:“你怎麼又打他!”
付義狠狠瞪了我一眼,又嬉皮笑臉地對著馨兒說:“這傻子叫你,叫你媳婦,我幫你教訓他。”
馨兒回頭看了我一眼,又瞪著付義道:“叫我怎麼了?我願意!”
我在馨兒身後又嘟囔著:“媳婦,他又踹了我一腳。”
付義有些惱,喊道:“馨兒,莫不是你也傻了?你怎麼給這個傻子當媳婦啊?”
馨兒看著付義,輕蔑的笑笑,道:“再傻也比你卑鄙好!”說完扭頭看我說:“相公,叫我。”
我便叫:“媳婦。”
“哎!”馨兒答應了一聲,“再叫。”
“媳婦。”
“哎!再叫。”
“媳婦。”
“哎。”
付義氣急了,一把扯了馨兒的手腕,把她扭過身來,喊:“馨兒你瘋啦?你和這傻子不過是指腹為婚!你難道真願意與這傻子成親?”
馨兒被付義這一扯,疼得一皺眉,我在一邊見了,不知道哪裡來得勁頭,大喊了一聲撲了過去,當胸給了付義一拳。
付義被我打得一愣,緩過神來便還了手,把我打倒在地,不依不饒,邊打邊罵:“傻子!敢打你大爺我!”
他身後的孩童們也一擁而上,把我圍在地上拳打腳踢。我只感覺身子像個沙袋一般發出響聲,卻已經不覺得有什麼痛楚了。
直到馨兒大叫著把那圍著我打的人群推散,付義哼了一聲,轉身帶著那群人走了。
馨兒俯下身把我扶起,問道:“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