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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上有一個怪物。
我親眼所見,在那漆黑的陰影裡,有一個比黑暗還要漆黑的怪物。
我把這件事告訴父親,他因為終日勞作而疲憊不堪的臉上露出失望又無奈的表情。我很害怕這樣的表情,我害怕他認為我是個累贅。我不敢再說,只能把這件事告訴母親。
正被家務壓身的母親抬頭看著我,那悲憫的目光讓我喘不過氣來。我很害怕這樣的目光,我害怕她認為我人生無望,只能過上悽慘的人生。我不敢再說,只能躲進自己的房間裡。
但閣樓上有一個怪物。千真萬確。
每天夜裡,他在黑暗中低語。
“他們如此傲慢,因為自己是成人而從不聽取孩童的意見。他們如此傲慢,因為自己身經百戰而從不採納新人的觀察。他們如此傲慢,用自己的習慣取代對周邊事務的判斷。他們已經麻木了。”
他說:“親愛的孩子,你擁有天賦,擁有無人能及的,與我對話的天賦。來吧,聽取我的聲音,我知道你能聽得到。來吧,為我獻上祭品,我知道你能做得到。”
我非常非常害怕。我知道這是魔鬼的聲音,我知道他想讓我犯下大錯。我把頭埋在被子裡,但那聲音會從我腦中浮現。我就這樣在被子裡瑟瑟發抖,直到黎明的陽光拯救了我。只有在陽光下,那怪物才不敢說話。
我逃出了家,我跑向教堂,向神父告解,我告訴他我家的閣樓裡有一個怪物,我告訴他那怪物終日向我低語,我告訴他我的恐懼,然而,我可能形容得太詳細了,那恐懼也傳遞給了他。
神父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他對我喊叫:“快逃吧!快逃吧孩子!你的身上帶著詛咒!這詛咒會殺死我們所有人!快逃吧!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們!”
我絕望地跑出教堂,我不知道還能去哪裡。我在街上亂跑,亂撞,聽著街坊鄰居的咒罵,彷彿這些聲音能為我驅除詛咒一般。直到我撞在了一個人身上,他沒有罵我,只是帶著自信的聲音詢問我為什麼如此驚慌和恐懼。
我看著他,他是一個外鄉來的戰士,他身披美麗的戰甲,火紅的頭髮在陽光下就如同真正的火焰。他的雙目炯炯有神,似乎能夠看透一切陰霾。在他看著我的一瞬間,我知道我找到了救星。
“求求你幫幫我,外鄉人!沒有人願意聽我的話,沒有人願意相信我這被嚇壞的孩童的話!我的家人,我的鄰居正在遭受詛咒!那下達詛咒的怪物就在我家的閣樓上!求求你,外鄉的戰士,我需要你銳利的劍,那寒光一定能驅散魔鬼!”
我哭著懇求他,也許是因為我太過真誠吧,也許他根本不懼怕我的恐懼。他答應了我,跟我回了家,拿出劍走上了怪物所在的閣樓。
“哦我親愛的孩子,做的好。”
我第一次在白天聽到那怪物說話。
“我知道你做得到,為我送來一名驕傲的戰士。他們是多麼傲慢,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他們是多麼傲慢,以為就連黑暗都無法侵染他們銀白的鎧甲。啊啊啊傲慢……我最愛的糧食……”
我太害怕了。我躲在了閣樓的樓梯下面,不敢去看發生的事情。我聽到了怪物的吼叫,停到了戰鬥的聲音,聽到長劍劃過了布料,聽到戰士向他信仰的神祈禱。然後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所有聲音都停了下來。
我好奇又顫抖的偷偷看向閣樓的內部,銀色鎧甲的戰士站在那裡,我鬆了一口氣,甚至鼓起勇氣走到了他身邊。他那火紅的頭髮,仍然像是火焰一樣,而那火焰不知為何,此時竟然也浸染了他本是蔚藍的眼睛。
他看著我,露出了笑容:“我親愛的孩子,做的好。”
那聲音與那表情瞬間將抓住救命稻草的我,再次推向了深淵。
“不要害怕,我的孩子。”他說,“讓我們一起去尋找更多的食物吧。”
——夢中的書架,《閣樓上的怪物》
做了奇怪的夢。
香克斯驚醒過來,搖曳的海浪讓他安心了不少。夢中有一個驚恐的少年,想要趕走在他家閣樓上的怪物。最後只有一名紅髮的戰士來幫他,可是好像也失敗了啊……夢中所有人的面孔都很模糊,唯獨那紅髮的戰士的臉格外清晰……
那戰士分明是自己的模樣。
不……大概是三十年之後的自己吧。怎麼看都太老了。可是……結合現在的事情,這過於真實的夢境實在是讓人難以釋懷。香克斯走出這個小房間,來到卡塔庫慄船的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