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長纓一路行至那入松小築,果真聞見熟悉的妖氣。她想到這苑娘雖有妖物,卻不是妖怪,且早先便與李賢昀認識,想必不至有害人之心。
這回她不必對那苑娘如何,只消取了那妖物便是,恐怕苑娘利用妖物的妖力使用媚術也是心念受妖物蠱惑所致,不全是她的錯。
戚長纓步至入松小築門口,卻見一名攜帶佩刀的隨從,面露訝異。
“兔崽子!你哪裡逃!”小築內傳出一聲震天怒吼。
戚長纓聞聲止步,遙遙望見裡面有兩人上躥下跳。李賢昀一腳跳到桌子上:“老東西,我不逃難道由著你抓?”
李耀宗哈地怒笑一下:“老夫倒要看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能逃過老夫的手掌心!”語罷隨手掄起旁邊小案上的一個青花瓷瓶。一直強作微笑的蘇梓辛終忍不住上前扶住李耀宗的手:“將軍,這,這是軒午帝年間的……”
李耀宗臉一黑,李賢昀在對面幸災樂禍地笑:“老東西,有本事你就砸,我看你口袋裡的子兒夠不夠賠的。”
“臭小子,你膽這麼肥,仔細你的皮!”李耀宗暴跳如雷,咣噹一聲把瓶子重重放下,心疼得蘇梓辛齜牙咧嘴。
戚長纓避過那帶刀的隨從,從外牆翻了進去,繞到屋子小窗外,瞧見那苑娘面色沉靜地立在一邊,眼睛看著地下,神色淡然。
“你出門沒帶你的鞭子,我才不怕你。”李賢昀得意地笑。
李耀宗怒極反笑:“好,很好,兔崽子真是年紀越大、翅膀越硬啊,今天你要是栽在老夫手裡,老夫定叫你後悔來這世上走一遭!”他說這狠話時目光炯炯、氣焰非常,全不似玩笑之語,嚇得蘇梓辛一顫。
李耀宗一指苑娘:“臭小子你敢這麼忤逆老夫,全是為了這個女人是吧?”
李賢昀神色一緊:“老東西,你要敢對她怎麼樣,我就跟你拼了!”
戚長纓眼見李賢昀雙眼血紅,激動異常,分明是受了攝魂之術,不由望向一邊站著的苑娘,見她髮間那隻簪子散發著瑩瑩綠光,心中更加確定。
李耀宗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看來老夫真是生了一個好兒子!”他說完一腳踹在桌子上,桌子一傾,猛地向李賢昀身上倒去,李賢昀一下跳開,桌子砰地摔在地上,桌面上的酒壺酒杯碎了一地,看得蘇梓辛忍不住一抖眉。
李耀宗這時飛身而起,一掌劈向李賢昀的後頸。
掌風掃到還餘幾寸時猛然頓住,李耀宗兩眼一突,直直倒地,竟昏了過去。戚長纓看到苑娘抬著眸子直直盯著李耀宗,髮間的簪子翡翠早已綠到極致。
“將軍!”門口守著的隨從驚叫一聲,李賢昀與蘇梓辛皆是變色。
李賢昀面色鐵青,與那隨從一起扛著李耀宗出了入松小築,蘇梓辛亦跟了過去。
一時間,屋內只剩下苑娘一人。她緩緩抬起頭,踱步至箏琴邊,悠然坐下,撫起琴來。
戚長纓自始至終盯著她頭上的那支簪子看,她思量著自己如今沒有仙力該如何拿到那妖物,不禁屏住呼吸。
噔地一下,琴絃忽斷,她雪白指尖上沁出一滴血紅,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面帶微笑,溫溫婉婉地開口道:“姑娘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坐坐,倒叫妾身失了儀。”
第050章
戚長纓心裡一涼:這妖物竟如此厲害,能讓苑娘這肉體凡胎憑其妖力察覺到她。
“戚姑娘,屋外風涼,還是進來坐罷——”
戚長纓抬頭看了一下天,夏日之際,談何“風涼”……她進屋時對上苑娘柔柔笑著的雙眸,忽覺背後一寒。
才滅了的簪子又亮起來,戚長纓胸前的妖石猛地發燙,驚得她腳步一頓。
妖石過去不是沒有過異動,但這回異常強烈,戚長纓甚至能聽見其內灼燒的刺啦聲,不僅如此,她心中亦躁動非常,這石頭不知從何時起能如此強烈地影響到她的心緒。
難道是因她仙力虛無麼?
“妾身從沒有為女子彈過曲,不知——戚姑娘想聽什麼?”
戚長纓回過神擺手道:“長纓對這絲竹之聲一竅不通,怕白白浪費了姑娘你的大好琴聲。”
苑娘淺笑:“日光正好,不如來一曲《夏意》,也好應景。”素手撫上琴絃,琴聲婉轉而出。琴音起先還很悠揚清雅,不覺間節奏加快,聲調速變,險象環生如九曲激流,至音極高處,殺機陡現,妖氣大漲。
一曲活潑明媚的《夏意》被生生彈成十面埋伏。
戚長纓驚見她印堂間隱隱發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