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琴寄意,恐明日太平不得。“稍頓,反抬一臂,將鬢間髮簪一鬆,垂目喃喃:”饒爾靈鑑洞照,亦難參透吾此計玄機。“
此時,懷橘宮上。
弄無憫沉身正坐,面無五情;八指上下,剔劈勾託;琴音如瀉,滿室風雷。
一曲終了,弦心皆空。
弄無憫將兩掌掌心定於弦上,闔目輕嘆:“以琴指心,願爾明日莫令吾大失所望!”話音方落,弄無憫右腕一轉,面上淺笑,心下卻悲,起身四顧,茫茫然不知所求。
“若是爾明日無為,便也不是弄無憂了。”一言既落,弄無憫負手短嘆,轉念細思,反不知心下究竟何以冀望——一旗鼓相當之敵,抑或一嬌媚溫婉之妻,孰真孰假,孰實孰虛?
知日宮內,蒼文赤武並身立於院內,得聞琴音,一喜一傷。
“師父明日昏時便往愚城迎娶。輾轉恁久,無憂終是得一歸宿,實乃大幸。”赤武初時朗笑,然不過轉瞬,見蒼文顏色,喉舌立僵,面上訕訕不得後語。
蒼文知其顧慮,咧唇佯笑,然心下著實悽暗,兩掌微蜷,沉聲應道:“吾本當為無憂一喜。然。。。。。。”稍頓,卻見搔首踟躕,攢眉接道:“師父所奏,一非鳳求凰,一非良宵引,細細辨來,倒似山雨大作,滂沱顛墜;又似自昂陳詞,不容辯駁。如此心境,豈非。。。。。。“
赤武聞聲,抬臂立掌,迅止蒼文說話,沉吟不過半刻,抬聲一笑,自為撫慰:“師兄此番,倒見杞人憂天。此曲或是師父安神之用,怎見其以曲寫心?師父雖是仙法卓然,然逢此小登科之喜,總是初回,忐忑難免。。。。。。”
一言未盡,赤武咳喘一時,後再偷眼蒼文,二人對視半刻,這方拊掌,終見愜心。
又在此時,肥遺江下。
弄無悲正面金烏丹,痗然心道:“一曲風雷引,破蒼穹,摧九虎,心折骨驚。”思及此處,弄無悲抬掌拊膺,心下煩亂,未得消解。
“無憂,明日一到,爾同兄長,該當何如?”念及無憂,弄無悲啞聲苦笑,不覺斷腸。
攲床病酒,商弦轉軸。金譜新腔,幾人愁傷?
兔去烏來,烏停又走,眨眉再至昏時。
陽俞鎮人百戶盡出,群聚肩山山腳;翹首立踵,專待知日宮迎娶隊伍。
候了不足半刻,便見天際紅霞乍起,薰染眉腮,無需火燭,一派通明。
知日宮弟子傾出,左右佇列,金袍橙服,無一不樂。
鎮人見狀,振臂而呼;又待一刻,方見左肩山頂,得一暗影,由淡轉濃,由虛入實。諸人細辨,見一人負手,凌虛騰空,踱步近前,若非弄無憫,又是何人?
蒼文赤武立身一側,見弄無憫金冠依舊,卻褪了灰袍,反著白衫,雪袖籠香,不與俗同。
赤武見狀,側身附耳:“師兄,怎得今日師父不著常袍?非緇非金,非灰非赤,一身雪衣,實是出奇。”
蒼文眉頭莫敢有攢,然心下滋味,豈不自知?長納口氣,沉聲緩道:“師父自有道理,你我何需訝異?”言罷,側目直往愚城,待將蒼山望穿,未得無憂隻影。
弄無憫薄唇淺抿,目不斜視;一掌負後,一臂微抬,兩指一併,先於內,後而外,輕轉半圈,廣袖一撤,再不動作。
知日弟子同山下鎮民不明就裡,懾於弄無憫威儀,未敢竊語,然心下早是難耐,躍躍暗癢。
四下俱寂。
眨眉功夫,由東而西,陡得百鶴,自分兩股,浩蕩而行:左右並翅,前後相接;緇素雜替,使鶴為橋。
鎮民皆呼,眼目大開。
“如此氣派,非知日宮主不能。”
諸人私語不停,約莫半柱香後,又俱啞然,摩擦兩掌之際,緩見愚城上方,得一轎輿:高約一丈,長寬各半丈,輿身為金,四下帷幔翩然,乃為銀硃;其至奇處,應在舁夫——擔輿抬轎者,竟為八鳳,廣翼長尾,五色並備。拍翅昂頸之下,開喙清啼,鳴中五音,扶搖沖天。
鎮人難耐,譁然不止。交頭附耳之時,啟瞼又見轎帷展卷,其內一影,端坐正中:金光滿眼,明璫滿身。此人,正是無憂。
“那愚城城主,亦為知日宮主擁立。如此看來,肩山一統,早為一家。”
“此位月西女王,倒也高深莫測。現下細觀,絕非凡花俗物!”
。。。。。。
鎮民接耳,無憂早聞,冷哼一聲,便徐徐抬了兩臂,一正頂上二龍九鳳冠,再將那遮面珠簾分往左右一撥,揚面遠眺,見弄無憫遙遙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