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日宮頂,斂光居上。
蒼文赤武攜十數知日宮子弟,早早候於此處。
赤武本就性急,呆得久些,難免按捺不下。
“師兄,師父命吾等到此,究竟所待何人?”
蒼文做個噤聲手勢,低聲斥道:“師父自有安排。”
赤武嘴角一撇,倒也不敢多言。
二人攜弟子候了又再有約莫一炷香功夫,果有異樣。
初時隱約妖氣乍現,後便見三五人影現身斂光居上,待其站定,赤武打眼細觀,不由兩掌緊攥,心下怒道:富貴萬斛樓!冤家路窄!
蒼文側目,早查赤武情狀,念著那日那時,同在此地,弄柯慘死,此妖使計遁逃,匿身多時,現卻自投羅網,難不成其知曉無憂所往?
惜得赤武無暇細思,見白鴆容貌,腦中浮現無非弄丹俏麗模樣,一時熱血上竄,眼底尚溼,已然撲將出去!
“請君入甕,得來吹灰之易。“
白鴆聞聲,定睛見赤武同其身後諸人,心下一驚,面上倒未有改,唯暗暗計較:主人此番安排,絕無走漏之嫌,怎得見知日弟子嚴正以待,以逸待勞?
赤武見白鴆不動聲色,更是激憤,馭氣抬臂,手刀即下。恰於此時,蒼文自後竄出,止了赤武動作,眉語三番,後便怒目白鴆,嘆道:“那日縱爾生路,怎得不知死活?”
白鴆唇角稍抬,輕笑一聲:“拿人錢財,自當與人消災。“
蒼文赤武聞聲,心下皆是暗道:聽其言,莫非是萬斛樓受僱於人,這方多番潛入知日宮?卸甲已去,愚城臣服,莫不是還有旁人暗中蠢蠢?
蒼文眉目一挑,冷道:”倒不知何人出得起價碼?“
白鴆環顧四下,思忖不迭:依此情狀,恐知日早早埋伏;此番上山,樓中子弟人數雖重,然能者不多,不過為聲東擊西,現下看來,且不言探得無憂小姐所在,恐全身而退,亦是不易。
赤武見白鴆目華邃遠,卻不應答,側目瞧瞧蒼文,稍一擺首,嚥了一口怒氣,緩道:“師兄,尚記得師父囑託?”
蒼文微怔,尤言在耳。
“今日寅時起,靜伏斂光居!得遇外人,立斬不赦!“
蒼文頭頸一顫,念及弄無憫之言,脊背上似有一條地龍蜿蜒爬過,冷汗涔涔。
赤武察言觀色,兩拳再握,笑道:“師兄,師父自有安排。”
蒼文立解其意,不待回應,已見赤武凌空一躍,單腿屈膝,右足直挺挺往白鴆面門而去。白鴆見狀,自不能坐以待斃,兩臂前伸,袖口微開,不過眨眉,便見數支羽箭自袖底而出。
赤武早知鴆毒厲害,也不欲硬碰,沉氣丹田,身子於半空陡地翻轉,立時避過毒箭,穩穩落於白鴆右側。
蒼文輕嘆,挑眉已是上前,氣箭連發,同白鴆毒箭支支相抵,丁鈴數聲,將其中途攔下,免了四下知日弟子危急。
白鴆心知此時必得搶得先機,否則脫身乏術,見赤武一擊不得,這便一聲呼號,萬斛樓子弟得令,已是同知日弟子互毆起來,亂作一團。
此時,肩山之上,冷月之後,隱一巨龍,頭上尾下,前爪置於龍鬚近旁,周身鱗片張鼓,呵氣如雷,顯是力竭之態。然其形其聲,未為外人查見半分。
巨龍探舌,呵氣吐霧。霧氣瀰漫,繚繞東西,通徹天地;雲霧之上,得見行宮。
拾階九級,方至殿前;朱漆闊門,左右金獅拍門,自有一番無畏氣派;推門而入,腳下空浮,祥雲九朵,踩踏其上,若凌波而渡;四下修竹千杆、金鯉萬尾;到得近前,乃現白玉桌臺、白玉寬椅,桌上紛置翡翠茶件、沉水香爐,椅上仰臥的,正是弄無憫。
其緩取了玉盞,輕啜一口熱茗,右袖稍揮,左右各得一窗,無需遠眺,便見肩山左右,歷歷若在其目。
“萬斛樓果又重施故計,當真愚不可及。”弄無憫稍一抬眉,輕笑自語。在其目瞼之下,斂光居情狀無一不清。弄無憫唇角一壓,轉眉右望,見另一窗內,愚城亦是一番惡鬥:赤帝獸同畢方鳥纏攪一處,明火肆虐,洶洶若海。
“有趣的緊。”弄無憫收身,退回玉椅,微闔了眼目,柔聲輕道:”此處甚大,尚可多置一椅。“(未完待續。)
第四十九章:散酒倒金樽 … 第166話
“歸休,湖天風月秋。”
面下玉盞懸空靜置,弄無憫二指逡巡,輕觸盞壁,指肚微涼,垂眉細觀:盞內得嬌娥半面,眉心點愁;凝脂之膚,翡翠難堪其透;流盼之目,澶湉無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