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是她。。。。。。我服了解藥當日,她便下山了。”
“這幾日,我身在杯水殿,思前想後,恐孃親之事也難全怨了爾是去。畢竟,此事皆因卸甲而起。”
“你若能這般想,也是善事。只是卸甲終是你父,他與青姬夫人恩怨,本已難理,你是後輩,不便多涉其中,畢竟,子不言父過。”
無憂面色又暗,卻也不多聲響,半晌,方道:“服了解藥,可有什麼需要多加留意?宮主可有其他吩咐?”
蒼文只當無憂掛念,心中一喜,忙道:“萬般妙處皆在一丸之中,只是咀嚼服下,登時便感清明。雙目稍有痛癢,然不過半刻,眼內便感溼潤舒適,眼瞼一開,光明重現。”
無憂見蒼文喜色,面上亦是浮上一層淺笑,又聽蒼文接道:“只是那瞳人新成,師父提及每日不可多用,若可多閉目滋養,歇息五日,便可如前。”
無憂聞言,抬手便伸向蒼文眉間,手掌一蓋,蒼文應勢闔目。
“那你還是多多歇息,我仍有要事,不多叨擾。”
蒼文原是因無憂那親密之舉欣然不已,此時聽她這般言說,心中反亂:她語帶冷淡,莫不是還因青姬夫人之事怪著我?想來杯水殿那邊仍有眾多雜事尚需善後,念及此處,蒼文正欲開口詢問無憂是否需要赤武弄丹等人相幫,卻聽得無憂腳步急促,細碎匆匆;蒼文口唇微開,終是無言。
無憂自知日宮主殿匆匆回返斂光居,果是已不得爾是蹤跡,無憂嘴角一撇,輕哼一聲,又理了件薄衫,這便馭氣往片玉園而去。
此行,無憂徑直往火蓮池飛去。待至池邊,無憂便輕解羅裳,直往池中而去。潛至池底,無憂瞬化蛇形,不過一刻,已將舊皮褪盡,新膚即成。無憂這方緩緩浮至池邊,換了新衣,兩腿卻還泡在池中,她雙腳輕輕踢起數串水花,探身向下,單手勾過一隻盛放蓮盤,輕道:“報與女桑,我即下山,讓其知會卸甲,我有要事傳於城主。”言畢,手一鬆,抽身直飛而上,隔空見那蓮瓣墜落,沉入池中,轉眼不見。
第二十三章:手寄七絃桐 … 第75話
當晚,無憂未回斂光居,卻仍是呆在杯水殿上。她於正堂、偏堂、內院、後園,處處停留,心中念著與青姬夫人相處時光,不覺心中又添嘆惋。夜裡,無憂入了臥房,到得榻前,依希想起那日自己蛻皮化形,得青姬夫人悉心照料,兩人就是於此相認,終得團圓;後於風動廬為惡人所害,被弄無憫救回後,亦是在此,得青姬夫人乘風、承筋二鱗,方得御水之能。
思緒漸亂,無憂抬手取下發上龍簪,捧在手心細細摩挲,眼前浮現弄無憫一張淡然面孔,不見喜悲;無憂一笑,撫摸簪身,卻仍可感知弄無憫手掌溫熱。無憂將那龍簪緩緩貼於面上,闔目,良久,陡感此舉可笑,自嘲一哼,搖搖頭便合衣躺下。
“孃親。。。。。。”無憂輕喚。
少頃,她指尖似是觸上一物。無憂心中有疑,連忙起身,細細一觀,方見那玉枕之下,露著一角。無憂忙將其翻開,驚見枕下一紙信箋,這便默唸起來:
“無憂我兒,孃親即歿,不欲吊傷。相處日短,舐犢情長。金鞋囚親,綿裡藏針。愛憎交織,難解難分。吾命終之,爾怨息之。綱常毋悖,陌路待之。”
無憂手捏信箋一角,淚水又再翻湧。
“青。。。。。。孃親,事到如今,您卻仍為卸甲打算。”無憂輕嘆,手背輕擦淚眼,心中暗道:蒼文曾提及,您得金鞋而出,便於扈間鎮濫殺,想來,您那時早對卸甲生疑,只是實難面對,這便恣意縱行,力求解脫。
念及於此,無憂接讀:“金鞋之事,為娘早疑,然從不敢與卸甲有半點關連猜想。現得爾是真言,思及扈間種種,為娘即便不願,已是不能。原想長留知日宮,伴兒百年;怎奈心有不甘,怒極苦極,實難自處。唯自裁方可脫此濁世,了此痛楚。孃親不在,望兒自存自保,自珍自強。若心有二志,便依妝臺錦盒內彩珠,往南淵極處尋明組邑落。此部落皆為海族,其首名喚‘玉唾’,乃為吾姊,亦是你之姨母。若你持珠相見,她必護你周全。”
“孃親。。。。。。”無憂淚眼又再朦朧,抽噎道:“即便此時,你仍為我尋得後路!”
“無憂我兒,得爾繞膝,死無遺恨。”無憂念至信箋尾處,悲從中來,雙臂環身,失聲痛哭。
丑時將至,無憂這方自榻邊轉醒,撫上面頰,感仍有淚痕。無憂心道:恐是悲傷侵志,倦及入眠。她輕扶榻柱,起身往妝臺而去,見上有一盒,檀木雕花,上嵌金玉。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