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頂出一片天來。你現在變了。”
程錚道:“是嗎?當初我以為……我們都以為天塌下來,我們立刻能頂的起來。因為我們還不懂負擔的滋味。真等到千鈞重擔驟然壓下來的時候……我很累,真的很累。”
馮宜真搖頭道:“然後呢,你放棄自己了嗎?”
程錚咳嗽了一聲,道:“我真想這麼撒手啊,一撒手,一把劍,或者三尺白綾,可以洗清自己的罪過,一了百了。可是那也不行,我有必須支援下去的理由。真兒,你能坐下慢慢聽我說嗎?這些天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我想要找個人說說,可是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一三五 話別(求月票!)
馮宜真聽了此言,尤其是他喚自己作“宜真”,叫的甚是親密,心中一甜,但藉著燈光看著程錚那副消瘦的不成樣子的相貌,心中又是一酸,忙從懷中掏出一瓶丹藥,倒出一枚硃紅色的靈丹,道:“你先吃了他,調調氣息吧。”
程錚接過,卻不便吃,伸手拉住馮宜真的手道:“宜真,你過來陪陪我。”
馮宜真順勢坐在他身邊,道:“二哥,你別擔心,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我在這裡。”
程鈞遠遠地看著,見他們兩人坐的甚是親近,不知要說什麼知心話,只覺得老臉微紅,頗感無趣。有心退出幾步,心中一猶豫,挨著一塊大石後面坐下,閉上眼睛。
程錚嘆了一口氣道:“宜真,你說這話,真叫我無地自容。我也曾跟別人說,別擔心,有我在。今日卻要你來跟我說這句話了。”
馮宜真道:“二哥,我們還要分什麼彼此嗎?你有什麼話,對別人不好說,不願說,不想說的話,儘自對我說。”
程錚出了一會兒神,才道:“宜真,我又害死一個親人。”
馮宜真道:“不要胡思亂想……又?”她早知道程錚的心結在哪裡,這些天翻來覆去,早準備了許多話來寬慰,但是程錚第一句話,卻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程錚苦笑道:“是啊,在我小時候,我也曾害死過一個至親。”
馮宜真道:“那……那是誰?”
程錚道:“我唯一的親兄長。”
馮宜真心中一寒,道:“我……我倒不知道這件事。或許是你想的多了。”她心中卻是略有些膽寒,程錚行二,她自然是知道的,但從來不知道程錚上面還有兄長。她可算是程錚的青梅竹馬,只知道程錚有一個妹妹,並不知道他上面還有什麼人。
程錚搖頭道:“什麼想的多了?我是想得太少了。我太不懂事,以至於十多年來早就忘了這件事,一直活得無憂無慮。直到父親死後,我晚上做噩夢的時候,才回憶起這件事來。就像一個塵封了多年的箱子,一開啟蓋子,好多事情從我腦子裡噴發出來。我想起來我從小就是個混蛋,幼年害死了哥哥,長年連累父親。當時的一幕幕我都記起來了,可是我怎麼也記不起哥哥長得什麼樣子,他的臉就在我面前一直晃啊晃的,可是我再想仔細看的時候,他又離開我遠去了……”說著,他身子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好像墮入了噩夢之中。
馮宜真感覺他握住自己的手冰涼無比,心也似墮入寒冰之中一般,再也忍不住,回身摟住了他,道:“沒什麼的,你想得太多了!十多年前你才幾歲啊,就算有什麼意外,那也不是你的錯。你是壓力太大了,放鬆些,都會過去的……”
在馮宜真喁喁細語的撫慰下,程錚漸漸地恢復了神智,道:“宜真……你說的對了,我是壓力太大了。父親死後,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往後怎麼辦?我,還有鈺兒,我們要走到哪裡去?遮風擋雨的大樹已經到了,外面都是想要撕碎我們的豺狼虎豹。我就像風雨中的小船,稍微不注意,就會被浪花打成碎片。晚上我會做夢,時常夢到父親,母親,還有哥哥,他們站在我面前,向我伸出手,我想去抓住他們,但是總是抓不著。如果他們還在,哪怕還有一個人在,我也能感覺到力量。可是夢一醒來,他們都不在身邊了。”他笑了笑,笑容先是淒厲,轉而堅定,“沒有人能夠幫我,我至親的人都不在了。既是如此,難道我就如他們的意。想要我的東西,那可以,只要有命來換。”
馮宜真本來憂心忡忡,聽到最後一句話,心中安定下來,道:“你說的不錯。只要你自己支援住了,別人沒什麼可怕的。一群色厲內荏,欺軟怕硬的小人罷了。無論如何,我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有我在,反正道門傳人的位子他們休想輕易拿走。”
程錚一怔,道:“宜真,那件事情不必提了。我的意思,你不要再在道門中周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