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鳴,烏雲翻卷,大雨傾盆而下。
翼府,翼南空的小院裡,悽風苦雨中站滿了一大堆的人,黑壓壓的人群從小院延伸出去,將小院裡三層,外三層地包裹地嚴嚴實實。當頭就是哭喪著臉的翼家大長老、三長老和陳老管家,後邊是數十個翼家高層,兩百來個翼家第三代小輩,三百來個翼家家將。沒有人組織,當翼南天被抬回來的時候,翼家所有人自發地聚攏在翼南天的門外,悲傷和迷惘充斥著他們的眼眸,已經沒有人去在意外邊的狂風暴雨了,因為在他們的心中,風更大,雨更急。
曾經的王者翼家,傳承四百年的家族就這麼完了嗎!?
翼神龍雙眼無神地站在翼家小輩中,腦中翻來覆去都是北冥塵盛氣凌人的語氣和翼南天頹然倒下的背影。旁邊的司空皓月一身簡易鎧甲也被雨水澆得通透,渾身宛如從水裡撈出來一般,但是平素愛美的她早已無暇顧及自己的形象,一雙眸子悄悄射出憐憫和疼惜的光芒纏繞在旁邊的少年身上。
風雨中,她的手緊緊抓著他。
沒有人說話,狂風暴雨中,卻是死寂一片。
吱呀一聲,關閉了良久的兩扇房門被拉了開來,沉寂的人群猛地將目光投去。
大長老翼南空眼眶通紅,手中攥著一塊黑黝黝的令牌,淒涼地望著一眼風雨中的翼家人,他嘴唇蠕動了一下,略帶著一絲哭腔的沙啞聲音響了起來:“翼神龍呢?族長有話要跟他說,讓他進去吧。”說完默不作聲地走入風雨中,任漫天的悽風苦雨澆在身上。他的後邊,徐醫師關上房門走了出來,將漫天的風雨阻攔在門外。
翼家的人群分開一條大縫,翼神龍和司空皓月被讓了進來。站在屋簷下的沈氏一把將翼神龍拉了過來,擦乾臉上的淚水,哽咽道:“你爺爺要找你說話,趕緊進去吧。”
渾身滴水的翼神龍神色一動,忽然有一種恐懼的感覺襲來,讓他想要逃避,逃避這一切突如其來的變故,如果這一切還是和兩個時辰前一樣那多好啊,翼家還是熱熱鬧鬧,笑逐顏開地為爺爺慶祝七十大壽,爺爺還是背脊挺得筆直,爽朗的笑聲能震動整個翼府。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翼神龍渾身都在顫抖,心中冰寒,臉上蒼白一片。在寒冷中,右手卻有一股令人心安的柔軟溫暖傳來。翼神龍低頭望去,原來是司空皓月秀美的小手正緊緊抓著他的手掌。
“我爺爺怎麼樣了?”翼神龍緊了緊手中柔若無骨的小手,咬牙朝徐醫師問道。
徐醫師默然搖頭,嘆息道:“快進去吧,南天大人想見你。”
翼神龍回頭看了看,司空皓月和沈氏朝他點了點頭,狂風暴雨中,大長老、三長老和後邊一大群翼家人都無聲地將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翼神龍深吸了一口氣,吱呀一聲將房門推了開來,挪動腳步走了進去,房門在身後無聲地關閉。
房間中燭光跳躍,散出黯淡的光芒,翼南天靠在床上,下半身蓋著一床土黃色的被子,正目光和藹地望著他。
“小兔崽子,來了啊,來,過來坐著。”翼南天僅存的一隻右臂動了一下,似乎想要招呼翼神龍,但終究僅僅是動了一下就再無動靜。
這一刻,望著露出從未有過的無力的翼南天,翼神龍的淚水終於止不住,無聲地從眼眸中流了下來。翼神龍哽咽著跪在翼南天床前,緊緊抓著翼南天的胳膊,泣聲道:“爺爺,你怎麼樣了?”
翼南天竭力露出一個笑容,道:“放心吧,爺爺好得很,還能喝十斤烈酒,吃十斤烤肉,咳咳……”
翼神龍淚眼迷濛地望著自己的爺爺,此時的翼南天再也沒有了豪邁爽朗,老當益壯的氣勢,這一敗,彷彿抽去了他所有的生命力。他滿頭灰白的頭髮不再擁有光澤,全部變成了枯寂的死白色,蒼老的臉龐上皺紋橫生,乾枯宛如曬乾的橘子皮,雙眼透出的光芒再也不復執著和勇猛,而是變得平和而安詳。
“我聽說,你跟那個北冥塵下了戰書?”
翼神龍咬牙點了點頭。
翼南天嘆息道:“哎,你怎麼那麼傻!翼家和幽天王朝的炎月之戰,到了今天就可以結束了。你本可以置身事外的,為什麼要去挑戰那北冥塵?”
翼神龍以為自己聽錯了,錯愕萬分地看著翼南天,隨即萬分不解道:“爺爺,那個王八蛋踐踏了我們翼家的尊嚴,難道我們就這樣無動於衷嗎?”
翼南天緩緩地搖了搖頭,淒涼笑道:“尊嚴?我們翼家數百年來何曾有過尊嚴?家族一日不如一日,後裔一代不如一代,一次次炎月之戰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