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來時,何翠看到我的第一眼也是這麼說哩。”陳永章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不過你也變了好多,漂亮得幾乎讓人認不出來了。”他上下打量的目光有著驚歎。
“吃飯了!”
在兩人相談甚歡之際,程牧磊粗暴的一把拉開椅子落坐,毫不客氣的打斷此時融洽的氣氛。
他無意、更無心管黎雪薔的事,只是面對陳永章閃閃發亮的雙眼,心口劇烈翻騰的情緒讓他難以分析。
“對,我們吃飯了。”楊玉蘭眼見情況尷尬,急忙吆喝著眾人入座吃飯。
“我給曉貞舅媽送飯去。”雪薔急忙捧起托盤往外走,只求能及時止住眼淚。
進房陪著徐曉貞吃飯,看著她安詳的面容,雪薔波動的情緒才逐漸緩和下來,鼓足了勇氣,她才又回到飯廳。
回到自己的座位,雪薔端起白飯毫無滋味的吃著,心口像是梗到什麼似的十分難受。
席間,程牧磊也沉默的低頭吃著飯,直到每個人都離開餐桌到大廳去休息,偌大的飯廳裡只剩他們倆之際,他終於開口了。
“我是請你來照顧我媽的,不是請你來當小丑表演雜耍,討大家歡心的。”
程牧磊冰冷無情的嘲諷將雪薔一整天的心血與努力,全敲成了碎片。
她幾乎不敢相情自己耳朵聽到的,他竟將她辛苦準備的這一餐說成是小丑的雜耍?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
雪薔心碎得幾乎語不成聲,她只是單純的想為程家、為曉貞舅媽做些什麼,他怎能用這麼可怕的話來打擊她?
“在程家,你最好認清自己該做什麼,別試圖干涉太多閒事。”程牧磊毫不戀棧的轉身,只拋下一句凌厲得幾乎割傷人心的話。
雪薔好不容易才剛放晴的心頭,隨即因為一句話又罩上了層層烏雲,對於程家的種種,她是否仍太樂觀了呢?
一向陰鬱多霧的山上今天意外的放晴了。
陪徐曉貞吃完早餐,雪薔牽著她在大院四周散步,好讓蒼白的她多曬點太陽。
一早程家所有人全到果園去了,大宅院裡空蕩蕩的,就連呼吸聲都隱約可聞。
雪薔扶著徐曉貞在後院的石階上坐下,仰頭望著燦爛的晴空,好心情的道:“媽,今天天氣真好,是不是?”
來到程家已快一個星期了,照顧曉貞舅媽的工作極為簡單,早上起床後陪她吃完早餐,就帶她到宅院附近散步,中午吃過飯曉貞舅媽會午睡,這時她會一個人在大宅子四周逛逛,直到她醒來。
陪著曉貞舅媽散步說話,以及料理三餐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雖然沒有醫院工作的緊湊與忙碌,然而在程家的生活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實,這讓她幾乎要懷疑她原本就該是屬於這裡的!
“是啊,只可惜後院的金針花全沒了。”徐曉貞望著屋旁那一大片荒廢的空地,若有所思的喃喃說道。
“媽,你還記得!你也想看金針花是不是?”雪薔興奮的握著徐曉貞的手,像是挽回了一些被遺忘的過去。
“是啊,那時候這山坡上全開滿了金針花,你就在花叢間調皮的鑽來鑽去,看起來好可愛。”徐曉貞望著那片曾有過美好回憶的山坡,不禁出神了。
“那我們來種金針好嗎?當秋天來的時候,媽就能看到滿山坡的金針花了。”雪薔渴望讓她再次綻放笑顏。
“好啊!”望著“女兒”漂亮的臉蛋,徐曉貞笑了。
雪薔轉頭凝望著那片荒蕪了不知多久的小山坡,嘴角緩緩揚起了笑,彷彿已經能看到那染遍滿山金黃的美麗景象。
“那,這是我跟媽兩人之間的秘密,可不許告訴任何人喔!我們要給他們一個驚喜。”雪薔喜孜孜的模樣像極找到寶藏的孩子。
“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頑皮。”徐曉貞仰起頭朝她寵溺的一笑。
雪薔睜大了眼,突然怔住了,因為她的目光全被徐曉貞在陽光下閃著銀光的白色髮絲吸引住。
曉貞舅媽的發上何時增添了這麼多白髮?不只原本美麗的臉龐憔悴了,就連佝傳僂削的身材也尋不回往日娉婷婉約的風采。
“媽,你的頭髮……白了。”
雪薔撫著那泛著銀光的髮絲,只覺得心痛。曉貞舅媽才幾歲?竟然被悲傷蹉跎了青春,磨白了發。
“媽老了。”徐曉貞無奈的笑了笑,不自覺抬手摸了摸自己從未曾注意的頭髮。
“不,你不老!你永遠像我記憶中一樣溫柔美麗。”雪薔哽咽,卻忍不住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