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早得了魯大派人送去的訊息,道老爺抵京回府了,日盼夜盼,終盼來了自己的爹,哪裡還等得住,把手頭的事丟給了高峻,立時便要回城。
高峻奉了他的命送明瑜南下後,剛回來不過七八天的功夫,見少公子此刻一臉興奮,有些不放心,偷偷拉了他到邊上角落,低聲道:“公子,可要我一道陪你回去?”
謝醉橋一怔,很快便明白他用意,摸了下頭,苦笑道:“多謝高叔。我自己做下的事,還是我自己去應對的好,有你一道陪著,只怕我爹更是惱火。”
高峻也曉得謝南錦的脾氣,一想也是有理,又道:“莫若叫魯大把安老大人請來。有他在,想必老爺也不會真拿你怎麼樣的。”
謝醉橋搖頭道:“從前已經擾過我外祖一回了,此番怎好又驚動他?我自己有數。”
高峻見他固執,這脾氣兩父子倒一模一樣,也是沒轍了,只好道:“既如此,公子自己小心。實在不行叫老爺笞幾下也就過去了,千萬莫和他頂嘴。”
謝醉橋點頭應了下來,騎馬便匆匆返城而去,因了路遠,到將軍府時已是掌燈時刻了,等在門口的魯大挑了燈籠,幾步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他胳膊道:“公子,老爺從宮中回來就一直虎著臉,如今在宗房裡坐著,叫公子一回來就去見他。”
謝家的祖墳雖在祖籍江州舊地,先人亡故後也都移靈過去,但京中宅邸裡也有宗房,將先祖靈位擺放進去,用以四時祭祀。
謝醉橋見魯大神情擔憂,曉得他對自己一向好,朝他笑了下,把馬韁丟給小廝,便快步往裡而去。遠遠便見宗房裡燈火通明,雙扇門大開,進去一看,自己父親腕上捲了柄烏黑的皮鞭,一身常服,正肅立在祖宗牌位側,邊上南牆掛了一溜玉帶蟒袍的祖宗神像。
謝醉橋叫了聲爹,見他朝自己怒目而視,還沒等他開口,已走到祖宗牌位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磕頭道:“不孝子孫醉橋,今日當著我爹的面向諸位祖宗認錯。我知錯了,往後再也不敢了!”
謝南錦沒料到他一進來就是這一出,怔了下,怒道:“你道你知錯了,你錯在哪裡?”
謝醉橋眼睛直直望著祖宗像,大聲道:“第一不該瞞著父親,趁父親不在時自作主張;第二不該擾了外祖,厚顏求他老人家為我圓謊。”
謝南錦怒極,一雙眼中精光暴盛,罵道:“小畜生!我還道你真曉得自己錯在哪裡!到了這一刻竟還嘴硬!我問你,天下女人何其多,那阮家的女子對你下了什麼迷·魂藥,你為何竟大膽到與三殿下爭奪?甚至不惜搬出你外祖到御前捏造謊話!這等欺君之罪,聖上若是真要追究,你就算有十個我這樣的爹,也保不住你一顆人頭!萬幸聖上念在我謝家世代忠良,這才放過了你!你知不知罪?”
謝醉橋道:“兒子知罪了,往後再也不敢了。只是爹,此事全是兒子的過錯。是我在江州之時對她偶遇一見傾心,這才厚著臉皮不顧她家再三推卻,定要求取的,和阮家無關,爹不要錯怪了她。”
謝南錦見這兒子話裡全在袒護那女家,說到最後,神情間非但全無懊悔,反倒一副坦蕩模樣,氣更不打一處來,點頭道:“好,好,我今日才算見識了你的本領!大了,翅膀硬了,全不把你老子放眼裡了!既如此,我就少不得請出家法來了,就不信治不了你!你自己說,這等忤逆之罪,照了家規第十條,該當如何處置?”
謝醉橋道:“鞭笞一百。”
“知道就好!脫下衣服!”
謝南錦怒喝一聲,震得房梁瓦頂亦撲簌簌落下一陣粉塵。
謝醉橋除了上衣,露出精赤的古銅色後背。
“老爺!念在公子初犯,饒過這一回吧!如何禁得住一百鞭?”
早趕了過來在門外的魯大嚇得熬不住了,慌忙撲了過來求情。
謝南錦怒道:“你瞧他可有一絲後悔之意?今天我就是打死了他,想來列祖列宗也不會怪我!這等忤逆之子,留著也是後患!”話說著,已是“啪”一聲,一鞭重重抽在了謝醉橋後背之上,登時一道血紅的鞭痕。
謝南錦心中怒極,下手自然不輕,鞭走如蛇,啪啪聲中,轉眼十幾下抽了下去,謝醉橋後背也交錯了十來條血痕,細小的血滴滲了出來,沿著後背起伏的肌理,慢慢滴下。
魯大心疼得要命,也顧不得犯上了,一把抬住謝南錦的手腕,朝謝醉橋嚷道:“公子,公子,快些向老爺求饒認錯!再打下去,真要打壞了!”
謝南錦本也有些猶豫了,心道他若真求饒了,再抽幾下也就算了。看了一眼兒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