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來,意園本是駐蹕之選。昨夜自己放火丟了玉鎖,裴泰之若查玉鎖,不難發現自己。他若心中生疑,別的不論,日後便是在御前提上個一言半句,只怕也會叫皇帝對榮蔭堂心生嫌隙。
明瑜心中極是沮喪,止不住又一陣焦慮,自責至極,偏又一時想不出什麼補救的好法子。到時候若事情被捅了出來,只說那玉鎖是自己不小心丟在外面的,別的一概不認?又或者,想法設法託謝醉橋為自己向裴泰之開脫求情?只怕非但無用,反倒更授人以把柄。
明瑜一回漪綠樓,就叫了杜若秋來,讓春鳶陪著一道去意園一趟。
年前曉得了她與顧選的舊事後,明瑜便應了日後必定會助他二人。杜若秋自此對這大姑娘更是死心塌地。此時聽到是派自己去意園尋顧選打聽事,心中自是一百個願意。仔細聽了明瑜的叮囑,急忙便與春鳶一道坐了府中下人出去的馬車趕了過去,午後便回了,見了明瑜道:“他說昨日陳管事確是領了個京中姓裴的人過來,尋他問了諸多與造設有關的話。他曉得是將軍府謝公子的貴客,不敢怠慢,昨日一直陪著。那客人所問甚多,又拿出本書,與他一道研究書上所列的機關,直到晚間才歇,便被安排住在了客廂。不想昨夜望山樓裡失火,那客人一早便離去了。”
明瑜叫人都下去了,自己獨個對窗默坐了片刻。之前的紛亂漸退,心中慢慢明晰了起來。再細細想過,起身便尋阮洪天去了。
阮洪天在書房與柳勝河議完事,見女兒過來,便叫進來。見她眼皮子略有些腫,仿似昨夜沒睡好的樣子,有些心疼道:“昨夜必定被嚇住了沒睡好,還來來去去做什麼,你娘在歇覺,你也陪她一道睡便是。”
明瑜到他面前,低頭慢慢跪了下去。
阮洪天嚇了一跳,急忙過來要扶起她,明瑜搖頭道:“爹,女兒瞞著你做了件事,不想竟置榮蔭堂於險地,求爹責罰。”
阮洪天一怔,蹲在了明瑜面前,狐疑地望著她。
“爹,望山樓的火是我放的,你若生氣,只管打我便是!”
阮洪天望著明瑜,忽然搖頭道:“阿瑜,你既自己認了,爹還打你做什麼?今早回來爹細細一想,原就覺著大約與你脫不了干係。望山樓裡絕無火源,從前都好好的不燒,你一過去,它就點了起來,這世上哪有這般巧的事?爹曉得你心思。你之前勸誡爹的話,爹也不是沒想過,確有幾分道理。你是怕爹掙不開那名利場,這才自己過去放火要斷了我的念頭?那樓燒了便燒了,不過都是些身外之物……”
明瑜猛抬頭,睜大了眼望著阮洪天,極是驚訝,顫聲道:“爹,你真不怪女兒?”
阮洪天嘆了口氣,忽又皺起濃眉,聲音已是有些嚴厲:“只是這事,你太過膽大妄為。竟敢瞞著爹私自縱火!只怪我平日太縱容你,竟把你養得天不怕地不怕了!這回的事,過去就算。往後若敢再這般,爹絕不輕饒你!”
明瑜急忙應了聲是,這才又低聲道:“只是爹……女兒還有事要說,這事比方才我放火還嚴重。”
“比放火還嚴重?”阮洪天看著自己的女兒,心裡一下又敲起了鼓。
明瑜點了下頭,把昨夜遭遇裴泰之,丟了玉鎖的事說了一遍,只沒提他御前侍衛統領的身份。
阮洪天眉頭皺得緊緊:“竟會有這般的事!他可傷到你了?”
“沒,”明瑜急忙搖頭,“爹,那人既是謝公子的朋友,想必也是京中大有來頭的人,如今不定就是藏著身份在行事。莫說他拿我放火的事大做文章,便是在有心人面前稍微提一句,我怕也會給我家招來罪名。這事雖可大可小,可有可無,只關係到我家安危,所以女兒不敢託大,這才叫爹曉得,好防患未然。”
“這……”阮洪天站了起來,順手把明瑜也從地上拉了起來,想了下,道,“要麼爹去尋謝公子,請他從中斡旋下。”
那裴泰之的性子,明瑜多少也有些知曉。就算他現在沒多想,若自己父親真過去尋他了,只怕生生反倒要多惹些猜忌和嫌惡。他又是天子身旁的近臣,與榮蔭堂素無交情,憑什麼為阮家著想?難免不生出些事端。如今天不作美,既出了意外,兩相權衡取其輕便是。忙道:“爹,這般反倒真把把柄坐實落人手上了。他萬一若對人言講,我榮蔭堂是不欲接駕,這才自己放火燒樓,那豈不是滔天大罪?女兒想來想去,如今唯有釜底抽薪。爹去尋謝大人,把接駕的事應承過來。這樣就算往後有人提我放火燒樓,你只說是我夜半臆病發作便可,絕不會牽扯到別的罪名上。皇上過來了,爹只要牢牢記住那畫冊上的事,照了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