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會真的拒絕。一咬牙,正想提自己看中的杜若秋,突然又想起了女兒那日跟自己說過的那夢。雖則也不敢以為就是真的,只心中總是存了絲僥倖。若是天見可憐真的如女兒所夢的那樣得個兒子,往後老太太想必就會消停些了。就算還存了往這房裡塞人的心思,只要丈夫的心在自己這裡,任怎麼折騰,到時候自己的底氣也會足些。
江氏這般躊躇了片刻,終是不願開口提納妾的事。阮洪天哪裡曉得她心中的彎彎繞繞,見她發怔,便輕輕拍了下她臉,江氏回過神,便急忙轉了話題道:“後日孃的壽辰,到底怎生辦,你定了沒有?”
阮洪天被問及煩心事,皺眉道:“族中幾個輩分高些的叔伯,說的全是同一句話,你也曉得的。我尋思著要麼照他們意思。左右都已經是預備妥了的。”
江氏搖頭道:“娘今日要起身方便,剛下榻卻是暈眩了過去,要不是我和容媽媽手快扶住就摔地上了,躺下去才好些。”
阮洪天一驚,江氏又道:“依我看,還是以娘身子為重。左右娘自己那日也說了,不要這檯面上的東西。咱家在江州一百多年,誰不知道榮蔭堂的名號,也無需用這些繁文縟節來裝點門面。”
“只是這六十終是大壽,若就這樣過去了……”
阮洪天瞧著仍是有些躊躇。
“阿瑜提了個主意,我覺著倒不錯。”見丈夫揚眉望著自己,江氏便把明瑜的提議重複了一遍,又添了句道,“除了這個,再用孃的名義往各大小寺廟裡捐奉香火錢,更是一樁祈福積德的好事。佛祖有靈,必定也會護佑我們阮家。總比不顧孃的身子大辦筵席,叫人背後說道的好。且那些嚷著辦壽筵,叫得最響的人,難免不是想借機從中撈好處。我曉得你一來不計較那麼點銀錢,二來都是同個祖公下來的本家人,你也拉不下那面子。銀錢倒是小事,只怕那些人撈了油水,不說你不與他們計較,背地裡反倒笑話我們愚鈍還指不定呢。”
阮洪天沉吟片刻,終是展眉笑道:“你說的我又何嘗沒想過。如此也好。沒想到你娘兩個竟是給我出了個好主意。老太太這般過壽,既沒落了我阮家的體面,又是樁積德的好事。沒兩天了,既這般定了,我這就吩咐管家去準備。”
江氏見丈夫聽了自己的話,心中也是歡喜,從他腿上站了起來道:“如此我便也要給原先收到過帖的夫人們再寫個貼道下原委,順道再備歉禮,晚間只怕有的忙了。”
“辛苦夫人了。”阮洪天笑著說了句,順手摸了下她滑膩的臉,被躲開了去。見她雖生過一個女兒了,眉梢眼角處卻猶存瞭如十七八女孩般的嬌羞,心中一動,便附耳過去低聲說了句,江氏臉上泛起微微紅暈,輕輕啐了他一口。阮洪天得意,哈哈笑了下,這才急匆匆往外走去。
第七章
明瑜用過了晚飯,又去了趟隨禧園,見老太太吃過了藥已沉沉睡了過去,呼吸聽著還平穩,這才回了自己漪綠樓。心中一直掛念著母親到底有無跟父親提那事,春鳶喬琴過來催了好幾回,這才懶洋洋預備著要歇息了。送水的新來打雜丫頭進來,把紅漆描金的湯盥盆放地上,笑嘻嘻道:“方才聽灶廚裡的媽媽說,今夜只怕有得忙了,宵夜都不知道要做多少。說後日老太太大壽,老爺要廣佈善米善錢,這就開始要備了。這可真是好事,明日緊趕著叫我娘早些過去排隊。”
正給明瑜拆髮髻的丹藍聞言,“噗”一聲笑罵道:“沒見過世面的小蹄子,只知道佔便宜。那是老爺給外面的人發放的。到了那日,你還怕老爺不給自家裡的人得好處?”
她兩個自顧鬥嘴,明瑜聽見卻是心花怒放,曉得必定是父親被母親說動改主意了,哪裡還肯睡,急忙叫丹藍把自己剛拆了一半的髮髻隨意再梳回去,立時就要往父母的院子裡去。春鳶幾個不敢攔,只得跟了過來。
明瑜到了院子前,見門還開著,看門的說老爺剛出了去前堂,便放心徑直入了江氏的屋子。剛繞過擺放著的丈高四聯梅雀屏風,就見裡面銀燈挑得通明,江氏正穿了件家常繡襖坐在案几前寫著什麼東西。
“不是叫你早些歇了嗎?”
江氏抬頭見是她,笑著嗔了一句。
“娘在寫什麼呢……”
明瑜爬到了她手邊的椅上,瞄了一眼。
“你那主意好,你爹照辦了。須得儘早叫那些原先收了我邀貼的夫人們曉得,趕著明日一早送出去,免得耽誤了。”
“娘何不叫人代寫,這般辛勞……”
“尋常往來人家的帖已分派下去了。只這些素日往來叢密的,須得我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