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的眼眸幾乎眯成了一條線。
“對了,父皇,曲奇給靜皇叔送一些過去好不好?”嚥下口中的餅乾和茶水,水寒重新睜了雙眼轉頭問身側的軒轅亦。
“既是寒兒說了,冬雪,你就把擱在書房的那一盤給靜親王送過去好了。”總歸是做來給自家寒兒吃的,他若這般大方就由著他大方去好了。水寒這般說,軒轅亦便笑道。
“是。”福了一福,低應了一聲之後冬雪便帶了跟在身後的兩名宮女往書房去拿點心。
守在水寒的身邊,直到少年將最後一塊餅乾送入口中,軒轅亦才問道,“寒兒一會兒是要去見柳憐楓嗎?”
“嗯。”吃掉了一盤餅乾,一盞茉莉花茶見了底,雖是未吃午膳,水寒卻也是飽了。以舌尖舔掉嘴角上的餅乾渣,水寒才問,“父皇有事嗎?”
“寒兒若是想去前幾日常去的那間竹亭怕是見不到他了。”
“為什麼?”有些訝異的望著身側的軒轅亦水寒問道。
“據說憐楓公子昨日染了風寒,現在臥床不起了。他就是想見你,今日也怕是去不了了吧。”
染了寒……秀氣的眉毛皺在一處,水寒歪了頭想了一會兒道,“那如果寒兒去探病,父皇會讓寒兒去吧?”
“寒兒若是想去去就是了,父皇又怎會攔著?”似是早就猜到了水寒會這麼說,軒轅亦未加思索的答道。
“吶,父皇,那寒兒這就去了啊!”話雖這般說,坐在繡墩上的人卻未動,而是瞄著軒轅亦的俊臉,見他臉上未有絲毫的不愉,水寒才站起身來,回到床榻之上,“秋菊,更衣。”
水寒沐浴更衣,軒轅亦便撿了床榻一側的太師椅坐了,端了宮女們送上來的香茶一邊看著水寒梳洗穿衣,一邊小口的噙著。待看水寒著了外袍,他便放了手中茶盞,站起身來,來至圓桌前,伸手從冬雪端茶時捧進來的那個紅漆大盤上拿了一隻成人手掌大小的松木木匣遞給了水寒。
“這是什麼?”未接軒轅亦手中的木匣子,水寒轉頭看著他。
“既是探病又怎好空著手去?”嘴角輕揚,軒轅亦笑道。
“父皇不用……”又不知道他喜歡什麼,若是送了不合心意的東西過去還不如不送。
“這東西他該是喜歡,不過若是寒兒心疼,就再換一件便是。”早就猜到水寒心中所想,軒轅亦笑盈盈的又將手中的松木盒子向水寒面前送了一送。
軒轅亦這般說,水寒就看了他一眼有些狐疑的接過那隻小小的木匣子,抽了薄薄的蓋子,望進去見匣子內墊了數張半透明的油紙,油紙上十幾顆指節大小的長條狀奶糖排列的整整齊齊。
“這本是父皇從落鳳城帶來留著給寒兒解饞的,也不知道寒兒舍不捨得送他。”見水寒看罷匣子內的東西后有些吃驚的望著自己,軒轅亦笑道。
“可以送給他嗎?”不是沒有想過將軒轅亦做的點心送一點給柳憐楓嚐嚐,只不過自家父皇做的東西自有其一份情意在裡面,向來只有自己吃過,再就是自家靜皇叔和紅葉莫言兩個偶爾嘗上一口。所以話到嘴邊又每每都嚥下,今日見軒轅亦竟然許他將自己親手熬的奶糖送人,水寒多少有些難以置信。
“東西雖然是父皇做的,卻也是做給寒兒的。寒兒拿了送給自己的至交好友又有何不可?”
父皇……謝謝你!這天下就只有你最知道我了!合了木匣子的蓋子,一手握了那隻木匣子水寒心中一暖便撲到了軒轅亦的懷中。清亮的眼眸中霎時蒙了一層水汽,雖是忍了一忍,也還是有一朵小小的淚花濺落在軒轅亦的衣襟上。定了定神,長長的嘆出口氣後,水寒才離了軒轅亦的懷抱,“父皇,寒兒去了啊!”
“小心些!”伸手接了秋菊手中的大氅,披在水寒肩上軒轅亦道。雖是去探病,去的卻是雪無痕的館驛,一切也還當是小心為好。
“嗯。”應了一聲後水寒轉身出了寢殿。
柳憐楓人雖然躺在床榻之上,卻睡的很不安慰。整個的下午和接下來的夜晚一直都在亦真亦幻的夢境中掙扎。夢中總會有一頂十六人抬的喜轎,一如自己姐姐出嫁封妃時所乘的那一頂。轎子上明晃晃的金線繡了龍鳳呈祥的圖案,轎子的四角上追了純金的鈴鐺,明黃色的流蘇幾乎垂到地上。
轎子內大紅的蓋頭蓋了一身吉服的人,奇怪的是本該是迎娶新娘的轎子,卻不知為什麼在柳憐楓的意識裡面,那裡面坐著的該是一個男子。
喜轎的後面一頂二人抬的小轎,似迴護,又似不捨,近近的跟著,逶迤而行。
喜慶的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