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這三聲更梆之聲響過,莊外的林地間忽然出現了無數的暗黑色的身影。藉著暗淡的星光勉強可以辯出這些人的輪廓,高矮胖瘦雖各不相同,卻都是一身深色短打,頭扎方巾。
這些人輕手輕腳的穿過緩坡上的林地,向谷中鑄劍山莊的莊牆外匯聚。人數雖眾多,卻如風過草地一般,並未發出太大的聲響。
摸到莊牆的牆根下之後,這些人便都在莊牆下停住,仰頭看著天空,似是在等著某種訊號。隨著行在最後的人趕上來就位,鑄劍山莊這偌大的莊院竟被他們圍的風雨不透,看情形包圍莊子的竟達到上千人。
三更一刻,待這一千多人全部就位,一聲哨聲驟然響起,尖利刺耳的尾聲在谷間不斷迴響。伴著這哨聲一道火光從不遠處緩坡上衝天而起,流星趕月一般躥到半空中,在空中炸開,開出了一朵七彩煙花。
煙花落下,這些隱在莊牆外的身影幾乎同時躍起,攀了高大的莊牆,躍進莊內。一躍進莊內,這喜人的便立刻沿著各個院落之間的路徑四散開去,將一座座的院子團團圍住後便都亮了兵器。黑漆漆的夜空,滿天的繁星,星光下一把把刀劍閃著森森的寒光。
咣——一聲巨響,翠園厚重的大門便被人一掌拍開,門板應聲碎裂,飛起來的碎片噼裡啪啦的掉落到了院內。呼啦一下,幾十名黑衣人各拉刀劍闖進了翠園的院落。
按說這般巨大的聲響出現在處於鑄劍山莊核心位置的翠園是不可能不引起莊內之人和這院內之人注意的,可這些人闖入後才發現,整個翠園院內空空如也,不要說人,連一隻夜行的小貓都沒有。
坐落在半高臺階上的正房隱在黑暗中,只有廊前數盞黃白琉璃的宮燈發出昏黃暗淡的亮光,照在這些闖進來人們蒙了黑巾的臉上,透著股不吉。
怎麼回事?為首之人蒙面面巾上兩道粗黑的眉毛皺在一處,視線飛快的在這座空空蕩蕩的院落內掃過,確定這院內過無人後,猶豫了一下,這人才揮了揮手中寶劍,“搜,務必要抓到莊主段一凡。”
“是。”既然這院落內沒人,跟進來的人也就沒了顧及,一擁上前推了正房的房門,闖進了房間內。
不知道是誰率先打亮了隨身的火摺子,數個火摺子燃氣,一團清冷的白光現在屋內,光影交錯中,正廳內太師椅上織了金線的桌布椅套靠墊晃花了屋內所有人的眼。
原本無比謹慎的眼眸中透出了貪婪,立在正廳中間的人們全都被這座富麗堂皇廳堂內牆上的字畫,一側架子上價值連城的擺件,還有那八扇白玉大屏風迷了眼睛。
“天那……這鑄劍山莊可真有錢……”一聲嘆息從人群中響起,道出了廳內所有人的心聲。
“乖乖,你看這屏風,整塊的羊脂白玉,這麼大個,只要一塊不能買下整個惠州了吧,這裡竟然有八塊!”人群中一人輕手輕腳的走到那八扇隔在前廳和後堂之前的屏風前,小心翼翼的伸了手,輕輕的撫摸著面前那扇白玉屏風,忍不住嘆息道,“只要一塊就夠讓咱們吃香喝辣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了。”
“別忘了你們是來幹什麼的。”為首之人眉毛皺的更緊,幾乎同時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心頭滑過,只是速度太快,一時半會兒他卻抓不住,“這屏風算什麼,只要今日事成這天下珍寶任你挑選,到時候誰還會在乎這麼一塊破屏風,”冷冽的透著暴虐之氣的視線掃過跟著他進到廳內所有人的臉,帶他們全都因恐懼低了頭後他才凜然道,“搜。”
“是。”盯著滿屋子的珍寶古玩卻不能動手搬,這幾十人心中自然鬱悶。不過上峰的命令他們又不敢違抗,他們便用手中的火摺子把屋內的燈籠燭臺點燃。
一盞盞罩了琉璃燈罩的宮燈被點亮,越來越亮的光線下,原本藏在角落內黑影間的東西也讓人看得清清楚楚。
門口鎏金的滴漏,兩旁數掛晶瑩剔透璀璨奪目的珍珠簾籠也一併進入到這些人的眼中,也襯得這橫跨五間的正廳更加的金碧輝煌。
“首領,這正堂內沒人。”通通透透的正廳和後堂,既沒什麼犄角旮旯躲人的地方,也沒有箱子櫃子能藏人的東西,四下轉了一圈這些人就又圍到了為首之人面前。
本來三晚半夜,放著覺不睡,若不是有事又有誰會呆在這正堂內,所以這屋內沒人也很正常。雖是用這樣的解釋自我安慰,領頭之人心底卻漸漸湧上來一股不安。
“首領,書房內沒人。”
“回稟首領,東西兩間廂房內沒人。”
一聲聲回報愈發加劇了為首這人心中的不安,直到那聲他最不想聽到的聲音響起:“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