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一揚,那柄小銀刀就向駝子咽喉上劃了過去,只聽“錚”的一聲,黑蛇般的劍鞘格住了銀刀。
紅衣少女道:“唷!你還捨不得讓他們死麼?”
一點紅冷冷道:“我要殺的人,用不著別人動手。”
紅衣少女展顏一笑,道:“你以為我要和你搶著殺人?”
一點紅道:“殺人的事,沒有人能和我搶的,也沒有人敢。”
紅衣少女吃吃笑道:“你放心,這樣的人,我殺了還怕髒了手哩!”
紅衣少女一說是來接一點紅的,駝子就知道事情不對了──龜茲國的叛臣和那吳菊軒既說要在這沙漠客棧中等一點紅,為何忽又改變了主意?他們又要叫這紅衣少女將一點紅帶到哪裡去?
這紅衣少女的行蹤更是詭秘,顯見得必定大有來歷,像她這樣的人,又怎會受龜茲國叛臣的使喚?
難道石觀音已和他們勾結在一起?
駝子和麻子心裡已有些驚疑不定,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事到如今,他們還有什麼別的選擇餘地?
他們一走出門,卻又怔住了。
門外竟停泊著一艘船。
在這又神秘,又可怕的沙漠上,無論發生什麼驚人的事,他們都不會奇怪,他們實在做夢也想不到會看見一艘船的。
這裡已是大沙漠的中心,船是哪裡來的?
只見這艘船長而狹,船頭和船尾,都有雕刻得極為細緻的裝飾,華麗的船艙四面,還懸著珠簾。
縱是煙雨西湖上最是逗人遐思的畫舫,縱是月影籠紗,夜泊秦淮酒家旁的輕艇,看來也沒有這艘船如此華麗。
這紅衣少女,原來就是從這艘船上走進屋裡去的,難怪全身點塵不染,但這艘船卻又是如何到這裡來的呢?
這簡直不可思議。
卻聽紅衣少女道:“還發仕麼愣,上船呀!”
一點紅目光閃動,卻沒有說話。
紅衣少女亦笑道:“你以為這船沒法子開航,是麼?”
一點紅道:“嗯!”
紅衣少女笑道:“你跟我上了船,就知道了。”
別人都在留意船上時,“駝子”卻在留意著船底。
只見船底裝著兩條細長的板,看來就像是雪橇,卻是用極堅韌、極光滑的巨竹削制而成的。
上了船後,他又發現這艘船大半都是用竹子建成,船艙是竹編的,甲板也是,是以船身自然特別輕。
在船下面雖看不到,但上了船後,便立刻可瞧見許多隻矯健有力的兀鷹,蜷伏在甲板上。
兩個紅衣童子,正用一大條一大條新鮮的肉,在餵它們,等人上了船,紅衣童子從腰邊解下條長鞭,“叭”的凌空一抖。
鷹群立刻沖天飛起,無數銀光閃閃的潮水也被帶起,潮水帶動船身,這艘船立刻像雪橇般在平滑的沙地上滑行起來,開始時還很慢,到後來卻是滑行如飛,直如御風而行一般。
駝子和麻子對望一眼,心裡不禁都在暗暗佩服船主人構思之奇妙,要知鷹的力量最強,有時連整隻羊都能被它們凌空提起來,數十隻鷹要在乎沙上帶動一艘竹製的輕舟,自然並非難事。
而且鷹的耐性也最大,有時為了等一人死後去吃他的屍,不惜在這人上空盤旋幾日幾夜。
是以由鷹來御船,絕不必怕它們半途而廢。
紅衣少女笑道:“你說,要在沙漠行走,還有比坐這艘船更快,更舒服的麼?”
一點紅道:“哼!”
紅衣少女道:“而且你若不想見人,坐在這艘船上,就絕不怕被人發現,永遠沒有人能查得出這艘船行蹤的,有些人驟然看到這艘船在沙漠上如風駛過,還以為是海市蜃樓,還以為是自己見了鬼呢!”
只聽船艙中一人緩緩笑道:“所以,沙漠中人都叫這艘船做鬼船。”
這語聲緩慢而優雅,已有個人自船艙中掀簾而出,探出半個身子,卻又縮了回去,笑道:“外面這麼大的風沙,紅兄為何還不進來?”
這人一張蠟黃的三角臉上,五官卻似要擠在一堆了,頷下幾根鼠須,卻似被火燒過,又黃又焦,長得當真是獐頭鼠目,不敢恭維,誰也想不到那麼優雅動人的語聲,竟是這種人發出來的。
駝子和麻子對望一眼,心裡暗道:“這人莫非就是那位大名士吳菊軒,一點紅說他滿臉討厭相,倒真是一點也不錯。”
船艙裡另外兩個人,長得就好看多了。
兩個人俱都錦衣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