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晚似乎又有什麼不同。那哭聲始終很小,嚶嚀地抽泣著,慢慢的近了,又飄遠。有一陣,似乎又在很近很近,彷佛就在走廊上,就在病房的門外,一推門,就可以進來。
我顫抖了一陣,終於強忍著恐懼,慢慢的下了床。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我只是想接近一些,再接近一些,我想知道那哭泣的女人究竟是人還是鬼,是不是真如石醫生說的一樣,只是我的幻覺或者夢境?
走廊上安靜的連根針掉落都可以聽見,那幽怨的哭聲就那麼從這一頭飄到那一頭,然後再飄回來。我不敢開門,顫抖著在牆上摸了一陣。我記得臨走廊的這面牆有一個地方被開了個巴掌大的小觀察窗,方便護士檢視病人情況的。試著推了一推,竟然推開了一些,就在那一剎那,走廊上一個披著長髮的白色影子從縫隙裡一閃而過,那哭聲隨著近了,又遠去。
我心頭一驚,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我怕,可我忍不住要看個究竟,我拼命地弄著那扇小活動門,想把它全部開啟。可是不知道是被卡死了,還是外面有鎖掛著,任憑我怎麼用力也無法再挪動一點。焦急的我甚至忘記了害怕,跺了跺腳,又伸手去推那小門。
嘩的一下,我的手一滑,還沒回過神來,那小門已經被從外面拉開,小窗上突然的現出半張血跡斑斑的臉,兩隻只有白眼膽的眼睛裡滿是血絲,瞪著窗裡的我。我也愣愣的看著那眼睛,腦中空白一片,什麼反應也沒有。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我冤啊——”
那臉突然又消失了,一隻慘白的手從小視窗上蛇一樣鑽進來,一陣亂抓。淒厲的慘叫猛然間又在走廊中迴響起來。而這一次,發出這聲音的東西就在這堵牆的背後,她的手,長長地伸進來,似乎要抓住我,去償還她本來不應該丟掉的命。
我嚇的退出幾步,終於揮舞著雙手,失聲驚叫起來。
“走開!不是我害你的!不關我的事!”
我聲嘶力竭地喊著,只希望能蓋過那女鬼淒厲的聲音。我不要聽,不要聽!
走廊上漸漸的一陣躁動,這哭喊開了頭,昨晚曾經聽到的那些聲音也陸續加了進來。一時間,整個走廊又充滿了那些絕望而悲慘的叫聲,我在這聲音裡被淹沒,被埋葬,似乎連自己抗拒的聲音,也成了那幫兇中的一份子。
我終於筋疲力盡地倒在地上,似乎只有昏厥,才是逃離這地獄的唯一途徑。
等我再度醒來,自己已經好好地躺在了床上,床頭放著還冒著熱氣的早餐。
這醫院的餐具跟其他的設施一樣,不會用那種沒人情味的冷冰冰硬邦邦的金屬,而都選擇那種輕巧又耐用的材料,又非常的精緻漂亮,讓人就算沒胃口,也想吃一點東西。
迷迷糊糊地想了一通,我的眼皮突然的一跳。
昨晚,昨晚發生了什麼?
所有的一切立即又回到記憶裡,我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那隻女鬼,她又出現了!那白色的身影,血紅色的眼白,有著鋒利指甲的手——我猛地捂住嘴,強忍著尖叫的慾望。可是後來呢?是怎麼結束的?
“怎麼樣?”門開了,身著白大褂的石遠航走進來。“今天感覺好些嗎?”
“石醫生……”我低聲喊了一句,思維迅速的跳到昨天和王佳打架的那一刻,頓時說不出話來。
他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完了,他果然生氣了。我哭喪著臉,他走到床邊,看了看還擺在床頭的早餐,面露不悅地責怪道:“你又不吃東西,這怎麼能好呢?昨天要是不是有護士照顧,我看你連藥都不吃了。”他端起碗,給我遞過來。我趕緊爬起身,正要接過來,只見石醫生露出衣袖的手腕上幾道傷痕,觸目驚心。
我心頭一緊,碗也不接了,指著他的手道:“是我昨天和王佳打架的時候抓的吧?”
石醫生冷著臉,並不回答我,只是把碗重新放回床頭櫃上道:“自己趕快把飯吃了。”
我癟了癟嘴,眼淚又開始往外冒。他一直對我那麼溫和的,現在竟然變成這樣。
見我哭了,石醫生又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你別怪你姐姐。你看看你自己,是不是脾氣太怪了?再說你姐姐也沒說過你壞話,你動不動就打人,我能高興嗎?”
我淚眼朦朧地看著他道:“對不起,石醫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姐姐以後來,我不攆她也不打她了,我保證。”
石醫生總算笑了笑:“這才乖。好好吃飯,我先走了。”
“等一等。”我脫口將他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