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生睡得很熟,微長的頭髮蓋住了他的眉眼,露出白淨的下半張臉,嘴巴抿著,手則抓著枕頭的一角,似乎在夢裡都沒有很放鬆。
葛曉霖迷糊地睜開眼時,先是被簾間灑落的陽光刺了下,接著就對上了一雙直直望來的視線。他一怔,才認出不遠處睡著的人是謝亦騫,繼而想起昨日的境況。
謝亦騫的眼神很專注,就好像葛曉霖是一件值得研判的東西一樣,一眨不眨地看著。直到葛曉霖也看過去,謝亦騫這才收回注目,重新咧開了一個玩世不恭的笑容。
“早,這個姿勢對腰不好,要不要上來睡個回籠覺?”他一邊打招呼,一邊拍了拍身邊的床鋪。
葛曉霖抹了把疲憊的臉,起身往洗手間走去:“不用了,我腎好,腰也不會大壞。”
謝亦騫:“…………”
簡單的梳洗了下,葛曉霖就和護士一起推謝亦騫去做各種檢查。
謝亦騫還算配合,沒有再找茬哼哼,只是在打完止血針後,葛曉霖俯下身還想對他說一些鼓勵的話,謝亦騫卻仰頭避開了他。
嘴裡笑笑著道:“真把爺當成打個針還會哭的毛孩子了?某些方面,我比你可懂得還多。”
謝亦騫說這話時用的還是輕鬆調侃的語氣,但明顯眼底帶著一絲冷意,葛曉霖離得很近,看得正清晰,他呆了下,看著護士將人領進了手術室。
謝亦騫躺上手術檯,任由醫生給他上麻藥做腎穿刺,沒覺得緊張,因為他在走神,他還處在剛才失態的情緒裡。是的,謝亦騫竟然差點失了態,莫名其妙且不可理喻,只要一想到自己被葛曉霖當做小屁孩一樣的照料和對待,他這心裡就各種不舒服。
絕不是因為小心眼和沒風度,謝亦騫暗暗強調,而是前後的待遇落差太大,想他當年如何風光,現在竟然……對,就是這個原因,所以情感上一時難以承受,要不然還能有啥不舒坦的,謝亦騫想不明白。
做完了一番小小的自我剖析,謝亦騫也認識到了問題所在,本以為出來時葛曉霖一定跑沒影了,沒想到手術結束一醒來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門邊。
葛曉霖正和醫生說話,聽著動靜忙快步走過來把要起身的謝亦騫給壓回了床上。
“別動,八個小時才能翻一回身,下床得等明天,要不然傷口還是會出血。”
謝亦騫則緊皺著眉,扯著無力的嗓音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把病因查出來針對治療完就行,別……”葛曉霖本想說別怕,但是一記起方才謝亦騫過分反應的態度又把這話給憋回去了,改口道,“別急。”
謝亦騫倒回枕頭上,渾身虛軟地看著半空,只覺得自己輝煌的人生怕是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一切,他蠢蠢欲動的心受不了如此的折磨,簡直比給他一刀還痛苦。
可是,很顯然他的希望並沒有那麼容易達成,他的噩夢也沒有那麼快結束。
到了晚上,看著護工手裡的東西,謝二少面如菜色。
“開、開什麼玩笑,不行,絕對不行……”打死他也不行!!謝家二少的威名赫赫瀟灑風華,如果被人知道曾經用過這個,以後還怎麼出去混!
鑑於這人之前的表現,葛曉霖想是早料到了有這一關,此刻淡然道:“你暫時還不能自己去洗手間,你要不就在床上用這個解決,要不就插導尿管。”
“我寧願插!”謝亦騫咬牙切齒。
“當然可以,只是……這可不像你以前那樣想插就插,得有準備工作。”葛曉霖攤開手掌做菜刀狀,又豎起一根中指,用菜刀在手指上來來回回慢慢悠悠的颳著,繼而對謝亦騫抬了抬眉,然後成功的看到了對方的一臉驚駭。
葛曉霖問:“還插麼?”
謝二少虛弱地搖頭。
葛曉霖讚揚:“很好。”
謝亦騫:“…………”
只是謝亦騫口頭上哪怕妥協了,但是作為高富帥的身體卻還有其自主的尊嚴和意志,根本由不得思維來控制,眼瞧著術後都過了八小時了,這人還是沒方便的欲|望,葛曉霖只有在經過醫生的同意後允許他去廁所解決。
“我腿軟……”
謝亦騫也覺得自己挺神經的,他一方面不願意葛曉霖把自己當兒科患者,一方面看他袖手旁觀站在一旁無動於衷心裡卻跟貓撓似的難受,一定是因為病了的緣故才會這麼失常,謝亦騫琢磨,所以他忍了少頃,還是朝著眼前的人開了口。
葛曉霖頓了下,到底伸手搭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