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
巨大的。身形龐然的“人魚”已經化作與柳平差不多的體形,甚至還找了一張斗篷,遮蔽起自己下半身的魚尾。
“合作愉快。”柳平道。
“哪怕是經歷了剛才那樣的時刻,你也覺得我們會合作愉快?”斗篷下響起一道聲音。
“有契約束縛,你一定會幫我的——這能不愉快麼?”柳平道。
對方沉默。
柳平想了想,說道:“首先,我們之間沒有利害衝突;其次,你雖然是奇詭生命,但我看你在交易和契約上挺在行的,這就代表我們可以很好的溝通——”
“最後,我是個講道理的人,如果你能真正幫上我的忙,我也會在你需要的時候,給予你相應的回報。”
這番話他說的認真嚴肅,“人魚”默默聽完,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在我想到辦法擺脫契約之前,你可以叫我‘水樹’。”
“我是柳平。”柳平道。
“柳平,你聽好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願意轉世成人,但身為一個人類,想要與奇詭生命戰鬥是十分艱難的,幾乎沒有什麼希望。”
水樹找了一面鏡子,隨手一招,鏡子上便不斷顯現出各種人類的面孔。
“為什麼會如此?”柳平問。
“柳平,你要明白一件事——雖然你可以聽聞秘密而不死,但秘密是極其珍貴的寶物,除非你能付出等價的東西交換,否則我不會再白白的把任何秘密託付給你。”水樹道。
“那麼你將如何幫我去了解我的敵人?在未來的那一天,我是一定要戰勝它的。”柳平道。
“不要把大話說的這麼早。”
水樹說著,朝鏡子輕輕一點。
鏡子上變幻不停的人類形象終於停住。
一名閉著雙目的少女躍然其上,她穿著某個教派的素色長裙,顯現出一股沉靜與肅穆之意。
水樹放下遮蔽在自己身上的斗篷。
——它變成了那個少女的樣子。
少女發出清脆動人的聲音,感慨道:“人類啊,無窮的毀滅沒有把你們帶入絕望的深淵,甚至還誕生了一個能與我等簽訂契約的存在,難道卑微如你們也不甘心永遠擔當食物的角色?”
“我猜任何生命的求生欲是一樣的。”柳平道。
“幫助食物擺脫它們原本的命運——這麼可笑的事情竟然會落在我的頭上,算了,我忽然有了點興趣,我想看看你最後的結局。”少女道。
“感謝幫忙。”柳平道。
“但你做好準備了嗎?這可是一條超越所有的道路,一旦你從中隕落,勢必進入萬劫不復之境,到時候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而你想後悔也再也沒有機會了。”少女道。
“聽上去很難。”柳平道。
“不是很難,是艱難到了極點,其實如果不是我這一次處於必死的邊緣,換做我全身時期,我可以打一萬個你都不帶眨眼的。”少女道。
“這麼強?”柳平笑道。
“不,是人類太弱了,這是你們的宿命,也是你們的原罪。”少女懶洋洋的道。
柳平望向遼闊的海洋,神情平靜的說:“我見過很多人,他們完全來不及施展自己的才華,來不及面對劇變的時代,來不及好好的去生活,去感受一切,更來不及拯救自己的命運,就已經身處永恆的黑暗了,而屬於我們的時代卻一直如此,它以絕望與毀滅的交替讓我們只能沉默的面對一切。”
“如果能給我們一個機會。”
“哪怕只有一次機會——”
“我一定會抓住它。”
少女轉過頭,望著他道:“那麼去證明你的意志吧,你想要獲得奇詭的力量,僅憑一些序列和前世的羈絆,是根本不夠的。”
“我要怎樣做?”柳平問。
少女慢慢睜開眼睛。
一時間,彷彿有無數的世界與時光從她那雙美麗的眼睛中閃現。
“奇詭覺醒儀式。”
少女吐字道。
不待柳平說話,她飛速念頌了一段晦澀拗口的咒語。
柳平身上,一張卡牌發出了共鳴聲,自動從卡書裡飛了出來,落在兩人之間。
正是那張“晝與夜的巡遊”。
少女盯著卡牌看了一眼,說道:“你們的時間正在幫你,但時間只是最常見的一種法則,你需要更多法則的簇擁,才可以獲得足夠的基石,朝奇詭的深處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