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顆人頭滾來滾去,將一根根樹枝推進火堆。
柳平朝鐵鍋裡新增著各種食材,沸騰的香氣飄散開來。
“柴火夠了,不用再添。”
他說道。
兩顆人頭朝後退去,卻被躺在樹下的老道用腳蹬開。
“去去去,別來跟我擠。”
老道抓著葫蘆,喝一口酒,夾一口菜,吃的好不愜意。
柳平端著鍋煮了一會兒,開口道:
“湯好了。”
“盛一碗讓我嚐嚐。”
“……怎樣?”
“不錯,很鮮美。”
師徒二人吃吃喝喝,很快時間便過去了。
一頓吃完,幾頭鹿銜著野果而來,輕輕放在兩人面前。
老道抓起一顆果子啃了兩口,打了個飽嗝道:“今天吃的不錯,下次讓那些熊啊狼啊什麼的多找些山珍來,畢竟它們不能白聽你講道不是。”
柳平端著一碗湯默默喝著,沒有接話,彷彿滿懷心事。
“喂,你小子怎麼了?”老道問。
“師父,我在想一個問題。”
“我知道你在想問題,所以我問你‘你小子怎麼了’。”
“哦。”
“……你小子到底怎麼了?”
“師父,我在想,事情為什麼會是這樣。”
“是哪樣?”
“我們修道之人,必須放下諸多念頭,才可以進冥想之境,上體天道,下感幽冥,悟天地之造化,與道相合……”
“沒錯啊,你想說什麼?”
“我們這樣的存在,七情六慾應該比凡人更淡薄一些,為什麼反而不是?”
柳平一邊說著,一邊想起了各種各樣的修道者。
他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個老頭。
劍修李長雪的師父——
那個唱著“天上白玉京,十二城五樓”的老頭,活了幾百歲了,還要去逛青樓。
實際上青樓有什麼好逛的?
打坐的時候境界來了,有諸般妙不可言的感應,不比那些粗淺的皮肉之樂強百倍?
柳平又喝了一口湯。
李長雪是純粹的劍修,以心直道,舍劍之外,不滯於外界,直到被下了藥,才起了春心。
可她的師父和師兄弟們,無一不是凡心熾盛之輩。
這可修個什麼道?成個什麼神仙?
修行人應該只有一個慾望——
那便是超脫苦海,永得長生。
柳平沉思數息,低聲喃喃道:“有些不對……”
“什麼不對?”老道問。
“我們的修行界氛圍,有些不對勁。”柳平道。
“從哪裡看出來的?”老道眯縫著眼,看似漫不經心的問。
“劍修時時刻刻心懷劍訣,刀客也身懷一往無前之刀意,所以能斬斷一切邪念——可其他修士們每次修行也要進入忘我之境,雖然不如劍修刀客這般,但也不應該慾望熾盛啊。”柳平道。
“也許有些人就是渣呢?”老道漫不經心的說。
“但我所見的修行者,絕大部分都渣……這說不通。
柳平說完,隨手放下湯碗,把龜甲取出來端端正正放在地上,然後摸出幾枚銅錢朝龜甲上一撒。
叮叮噹噹!
一陣清脆悅耳的撞擊聲中,銅錢紛紛掉落下去,深深埋入土中。
柳平眉頭挑了挑,一邊看著卦象,一邊用手指飛快的掐算。
“地動,地為人之軀,是眾生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他疑惑的自言自語道。
咔擦!
龜甲突然裂開一道縫,緊接著整個裂開,化作一地碎片。
柳平怔住。
老道目露精芒,喝道:“別算了!再算恐有性命之憂!”
柳平也是第一時間察覺問題,立刻收了手裡的卦。
“奇怪,有什麼東西在阻礙我算下去……它在遮蔽天機!”
他有些難以置信的道。
老道卻伸出枯瘦的手,飛快算了個來回。
“小心,你上窺天機太甚,再加上如今你是築基後期修為——你的天劫馬上就要來了!”他高聲道。
轟——
夜空中冒出一道深藍色的雷電。
柳平緩緩起身,抬頭朝天空深處望去。
天地間的那股力量越來越強,就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