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背後,有人走來。
“惠果師父。”那人喊道。
被喚為惠果的老僧,轉身一看。有位年約五十的僧人,佇立其後。
“義明嗎——”老僧惠果說道。
“正是。”
被喚為義明的僧人,跣足踏在閃著黑光的寶殿木板上,走到惠果的後方才坐下。
惠果再次轉身面向義明。身體稍微挪向一旁,斜對著義明。
可能是不好將自己的屁股,正對著大日如來的一個自然動作。
義明筆直端坐,直視惠果。他的相貌端正。從他端坐的架勢及端正的相貌看來,不似僧人,倒像一位凜然的武士。
“有何事嗎?”惠果問道。
“有些事不能不向您報告——”義明說道。
“唔。”
“或許您已經耳聞,就是有關金吾衛劉雲樵之事。”
“被妖貓附身那事嗎?”
“果然您已經聽聞。”
“不是已經派出明智和清智一探究竟嗎?結果如何呢——”
“是的。雖然明智和清智說是已經順利解決——”
“其實,並不順利——”
“是的。”
“聽說那隻妖貓還能預知德宗皇帝之死——”
“是的。”
“義明,何以不早些對老衲說呢?”
“弟子原本認為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明智和清智應該可以降伏。”
“嗯。”
“對青龍寺而言,經常有這類降伏妖物的請求。弟子認為不需要事事稟告、事事請示惠果師父。”
“算了。這也沒辦法。”
“實在對不起。”
“結果如何?可否說予老衲聽聽——”
“是……”
於是,義明就把劉雲樵和貓怪之間所發生的事情大致描述了一下。
惠果以柔和的神情聆聽義明的敘述,並不斷“嗯嗯”地頷首點頭。
聽完後,惠果問道:
“義明。傭人何時發現失常的劉雲樵呢?”
“三日前近中午時分——”義明說道。
“三日前啊——”
“劉雲樵委託青龍寺降伏那隻貓,傭人們並不知情,所以才遲遲未來通知。”
“明智和清智,曾一度以為貓已經被降伏,不是嗎?”
“正是。”
“到底是根本沒有降伏呢?——還是另有其事,以致劉雲樵失常了呢?”
“劉雲樵的妻子春琴行蹤不明,想來必和此事脫不了干係。”
“既然是已被降伏的妖怪,又如何來附身呢?——還是看起來像被降伏,實際上根本不是——”惠果話說到此,就中斷了。
義明默默等待惠果再度開口。
“無論如何,這妖怪可不是泛泛之輩。”
“正是。”
“還有順宗之事……”惠果低聲喃喃。
順宗——繼德宗而即位的皇帝,亦即德宗之子李誦。
“還有路旁豎牌子的事件。”
“就是‘德宗駕崩,後即李誦’那事?”
“這事也頗令人擔心。”
“老衲來日不多,卻發生種種的事情——”
“您又這樣說……”
突然,惠果的眼神似乎看著很遙遠的遠方,說道:
“義明。無論是密法,還是其他事,主要都在人啊!”
停留在遙遠虛空的目光,突然轉向義明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