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逸勢看得到方士的懷裡,鼓得大大的。
“冒出芽來。”方士說。
“不冒芽。”空海低聲呢喃。
“長出葉子來。”方士道。
“不長葉子。”空海說。
“開花。”
“不開花。”
“結果。”
“不結。”
“大起來。”
“不會大。”
空海故意蓋過老人的話語,低聲逐次告訴逸勢。
“他從懷裡拿出瓜果了。”
空海語畢,逸勢果然看到老人嘴裡說摘下瓜果,其實是從懷裡拿出兩顆瓜果來。
歡聲再度揚起。
空海站出來接過瓜果,並打算付錢。
“不,不用。”方士搖搖手,不收錢。
“為什麼?”
“我不是賣瓜果。是賣法術。”方士說道:“因為你沒中術,所以不能收錢。”
“您知道我沒中術?”
“嗯。”
“失禮了。”空海低頭告罪。
“不,不。”方士搖手說:“兩位看似不是唐人吧。”
“不是。”空海回道。
“從何處來的?”
“倭國來的。”
空海原來已把“日本國”說到嘴邊了,又改口成“倭國”。
那時候,“倭國”的稱呼比“日本國”更普遍。
這件事,空海在旅途之中已經明白了。
“哇,”方士提高聲調。“真是遙遠的地方啊。”
空海和方士的交談,當然是用唐語。
站在旁邊的逸勢,不知兩人在講些什麼,臉上充滿好奇。不過,不愧是逸勢,他並沒有從旁硬加入兩人的交談。
“來此已經很久了吧?”
“不。才到不久。”
“以前來大唐遊玩過?”
以前是否來過大唐呢?這是方士問空海的本意。
“這是第一次。”
空海話一說完,方士便“啊”地發出讚歎聲,說:
“雖然如此,唐語竟是這般流利。”
“喔。”
“因何事來大唐呢?”
“以留學生身份,來此學密……”
“密”,就是“密宗”。
“來盜取嗎?”語畢,方士微笑。
“盜取?”
“這張臉不像是來學習,而像是來盜取密法的臉。”
“嗯。”
空海點點頭,方士緊盯空海,仔細端詳。
“倭國的人,都像您這般嗎?”
“有形形色色的人。”
“形形色色啊?倭國的人若都像您這般,那就太了不起了。”
“何故?”
“不僅是密宗,整個大唐都要被盜光啦。”老人爽朗大笑道。
空海也跟著笑了起來。
“那麼——”
尚未說出“要往何處呢?”空海搶在方士前回答。
“赴長安。”
“長安嗎?”方士自語,再度望向空海,問道:“能夠請教大名嗎?”
“空海。”
報上空海名號後,又以唐語把旁邊逸勢的名字告訴方士。
“在下丹翁。”方士說。
“表字嗎?”
“嗯。”方士點頭,又問:“空海,不知您在長安逗留多久?”
“大概得二十年。”空海說畢,再加上一句:“大概吧。”
“那麼,改天到長安喝一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