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實在無法理解馬四娘那種怪怪介紹別人安排的觀念,於是便再問道:“你不是說城裡人比張梅花等人還勢力,你不喜歡這樣的人兒、所以心裡其實不想嫁到城裡去嗎?既然如此,你為何不早早同你阿母說了,好讓她不必費盡心思的教你學這個、學那個?”
哪知魚兒這話卻讓馬四娘一臉不解,像看怪物似的看著魚兒,問道:“我們做閨女的該學該做的事兒,不都是阿母幫著安排好的嗎?莫非魚兒學的這些活計,不是你阿母逼你學的?”
魚兒點頭肯定了馬四孃的話,同時一臉自豪的說道:“我阿母從不逼我,我學的這些活計都是我自個兒想學的,況且我阿母壓根就還沒想過替我說親,她巴不得能多留我幾年呢。”
李二妞聽了魚兒和馬四孃的對話,歪著小腦袋湊過來插了一句:“可不是嘛,雖然我不愛學這些女紅活計,不過我阿母讓我學時也先問過我的意思,我當時年幼覺得好玩才答應的,沒想到這一答應就得一學學到底了!”
李二妞臉上有著一副後悔莫及的神情,魚兒見狀忍不住想起她那個同樣有些彪悍的阿母,這李氏雖說天天逼著李二妞學女紅,但骨子裡卻極疼李二妞。
魚兒就住在李二妞隔壁,自然知道李氏其實一直都十分縱容李二妞,那些小娘子該學的活計、也放寬了要求來教李二妞,否則這李二妞比魚兒先學了一年多的針線活,怎會眼下的水平連魚兒的一半都不如?還不是李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慣出來的!
魚兒想想自己的成長經歷,再想想同樣受家人疼愛的李二妞,頓時有些同情起事事都無法自己做主的馬四娘來了。魚兒知道自己和李二妞可以算是特例,而像馬四娘這種從小到大樣樣事、連同婚事都由父母做主的小娘子,才是北宋女子最普遍的經歷。
因此知曉了馬四孃的成長經歷後,魚兒變得比以前更愛楊大柱夫婦,也更愛同樣寵著她的哥哥們!魚兒再一次慶幸自己穿越到了這麼一個充滿溫暖和愛的家庭裡,否則她的命運只會同馬四娘一樣,事事都任憑別人安排好、自己連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此後魚兒便更加憐惜起馬四娘來,而她們的關係越發的融洽後,魚兒也就大著膽子請教馬四娘刺繡功夫,沒想到魚兒才請教了一次、馬四娘就主動教起魚兒來,並且毫不吝嗇的把呂繡娘教她的女紅一一教給魚兒,一點都不覺得讓魚兒佔了便宜。
魚兒除了對心地善良的馬四娘心存感激外,自是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下了苦心學起女紅來,於是接連苦練了個把月後,魚兒的刺繡功夫立馬就進步了許多,繡出來的物事和馬四娘繡的已是不相上下了。
這馬四娘教魚兒一事,本是趁著呂繡娘不在時悄悄進行的,以免呂繡娘知曉了生出一些沒必要的事端來。哪知這一日魚兒正向馬四娘請教針法時,呂繡娘竟突然折身回來了……
馬四娘本來正手把手的教魚兒下針,一見呂繡娘回來立馬一臉恐慌的收回雙手,哆嗦著身子捧起自己的繡棚、抖著手指拿起針來,紮了半天也沒紮下一針,呂繡娘投在馬四娘身上的目光,更加讓馬四娘覺得背若芒刺。
這呂繡娘發現馬四娘偷偷的教魚兒後,便一直一言不發的來回打量二人,她的目光讓馬四娘心裡越來越慌,生怕呂繡娘會怪她偷偷的把她的手藝傳授給別人,更怕呂繡娘會到馬二嬸那兒告上一狀……所以眼下馬四娘雖然埋頭做活計,但那不斷顫抖的身子卻洩露了她的慌張。
馬四娘擔心害怕,魚兒的心裡自然也不好受,魚兒沒料到剛剛才起身同人閒聊去的呂繡娘,會不到一刻鐘就突然折身回來,也正是因為呂繡娘回來得比往常快了許多,魚兒才來不及把手上正繡著的帕子藏起來……
既然來不及藏了,魚兒也只能硬著頭皮邊繼續繡下去、邊不動聲色的觀察呂繡孃的反應,心緒更是急速的轉動著、著急的想著對策。
魚兒知道北宋師父教徒弟的頭一個規矩,便是徒弟不能隨隨便便把師父教的本事外傳,這一點魚兒倒是能理解———若是個個都不按規矩把人家的家傳本事外傳,那家傳本事就不再是家傳本事了。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師傅收徒弟也是十分講究的,有的絕技只傳家人且傳男不傳女,若是無後也只能傳給一個男徒弟,由男徒弟繼續把這門絕技傳承下去。
即便那些可以外傳的絕技,師傅大多也只會收一、兩個徒弟,當然像呂繡娘這種人家給錢她就教的要另當別論,但即使呂繡娘靠教女紅賺錢,沒她的同意、她教的學生也不能隨隨便便把針法等外傳,這些都不必明說大家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