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額圖瞟了眼高士奇,甩袖而去。高士奇衝著索額圖的背影打拱,暗自咬牙切齒。
索額圖到了澹寧居外頭,公公囑咐說:“皇上正在御覽臣工們的詩,索大人進去就是,不用請聖安了。”
公公雖是低眉順眼,說話口氣兒卻是棉花裡包著石頭。索額圖心裡恨恨的,臉上卻只是笑著,躬著身子悄聲兒進去了,安靜地跪在一旁。
《大清相國》49(2)
皇上瞟了眼索額圖,並不理他,只道:“朕遍覽諸臣詩章,還是陳廷敬的《賜石榴子詩》最佳!清雅醇厚,非積字累句之作也!”
陳廷敬再次叩頭謝恩,內心不禁惶恐起來。皇上今日多次講到他的詩好,他怕別人心生嫉妒,日後不好做人。
皇上又道:“陳廷敬督理錢法,功莫大矣!倘若錢法還是一團亂麻,遲早天下大亂,哪裡還談得上收復臺灣!”
陳廷敬愈加惶惶然,叩頭道:“臣遵旨辦差而已,都是皇上英明!”
皇上同臣工們清談半日,才望了眼索額圖說:“索額圖,你也閒得差不多了,仍出來當差吧。”
索額圖把頭叩得梆梆響,道:“臣願為皇上肝腦塗地!”
皇上又道:“你仍為領侍衛內臣工,御前行走!”
索額圖仍是叩頭:“臣謝主隆恩!”
明珠心裡暗驚,卻笑眯眯地望著索額圖。索額圖不理會明珠的好意,只當沒有看見。
過了幾日,皇上仍回了紫禁城,索額圖抽著空兒把高士奇叫到府上,問道:“說說吧,皇上怎麼想起讓老夫出山的?”
索額圖靠在炕上,閉著眼睛抽水菸袋。高士奇垂手站著,望望前面的炕,索額圖卻並沒有叫他坐的意思。他只好站著,說:“皇上高深莫測,士奇摸不準他老人家的心思。”
索額圖仍閉著眼睛,問:“士奇?士奇是個什麼勞什子?”
高士奇忙低頭道:“士奇就是奴才,奴才說話不該如此放肆!”
索額圖睜開眼睛罵道:“你在皇上面前可以口口聲聲自稱士奇,在老夫這裡你就是奴才!狗奴才,放你在皇上身邊,就是叫你當個耳目。老夫要你何用!”
高士奇忙跪下,道:“奴才不中用,讓主子失望了!”
索額圖拍著几案斥罵道:“滾,狗奴才!”
高士奇回到家裡,氣呼呼地拍桌打椅。使女遞上茶來,卻叫他反手打掉了。侍女嚇得文氣不敢出,忙跪下去請罪。
高士奇厲聲喝道:“滾,狗奴才!”
侍女嚇得退了出去。高夫人道:“老爺,您千萬彆氣壞了!老爺,我就不明白,您連皇上都不怕,為什麼怕索額圖?”
高士奇咬牙道:“說過多少次了你還不明白,皇上不會隨便就殺了我,索額圖可以隨便搬掉我的腦袋!”
高夫人道:“索額圖哪敢有這麼大的膽子?”
高士奇說:“索額圖是個莽夫!以索額圖的出身,他殺掉我,皇上是不會叫他賠命的。”
高夫人說:“既然如此,咱趁皇上現在寵信你,不如早早把索額圖往死裡參!”
高士奇搖頭道:“婦人之見!咱們這皇上呀,看起來好像是愛聽諫言,其實凡事都自有主張。只有等他人家真想拿掉索額圖的時候,我再火上加油,方才有用。”
高夫人哭了起來,說:“怕就怕沒等到那日,您就被索額圖殺掉了!”
高士奇聽了夫人這話,拍桌大叫:“索額圖,我遲早有一日要食其肉,寢其皮!”
徐乾學從戶部衙門出來,正要往乾清宮去,碰上了高士奇。兩人見了禮,並肩而行。高士奇悄聲兒問道:“徐大人,咱皇上怎麼突然起用索額圖?”
徐乾學笑道:“高大人入值南書房日子比我長多了,您看不出來,我怎麼看得出來?”
高士奇說:“徐大人不必謙虛,您入值南書房後連連擢升,做了刑部尚書又做戶部尚書。為什麼?您腦子比我好使,皇上寵信您!”
徐乾學謙虛道:“哪裡哪裡!既然高大人信得過,我不妨瞎猜。我想,明相國要失寵了。”
高士奇問道:“難道皇上想搬掉明珠,重新重用索額圖?”
徐乾學不語,只是點頭。
高士奇恨恨道:“我倒寧願明相國當權!”
徐乾學笑道:“高大人此話,非丈夫之志也!”
高士奇歪頭望了徐乾學半日,問:“徐大人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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