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如果把每個人的大學時代譜成一曲西式歌劇,那麼,充斥在陳墨的組曲中最多重複的詠歎調就是“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塊。”
所以,即使陳墨想通了問題點燃希望之火準備站起來告辭兄嫂面對挑戰之際,不小心朝口袋裡看了看之後,又安安份份地坐下來了,而且這一坐又混過了N天。從客觀上造成了其有意無意在躲著文濤的效果了。
文濤被陳墨那一下非禮,整個人也呆掉了一半,傻笑著回到寢室,可是接下來的幾天,陳墨卻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上天入地全不見。就連她寢室的姐妹,在文濤問起時也是一臉的驚訝,“咦,真的,陳墨呢?上完課就不見她人了。”
文濤是做大事的人,只當是清早從鴿群裡放出了一隻鴿子一般自然,自自在在做著自己的事,這天正在宿舍裡整理著書本,乒乒乓乓地聽到門口一陣亂響,原來是賀延平回來了。
賀延平看見文濤,一邊從腋下抽出一份體壇週報一邊開口彙報,“對了,剛才在圖書館碰到你家陳墨了。”
文濤微笑,“陳墨在圖書館很稀罕麼?”
某人笑得詭異,“陳墨在圖書館當然不是新聞,和什麼人在圖書館才是新聞。”
文濤不動聲色地搖了筆桿,一邊只聽得凳子腳嘎嘎地響了一下,賀延平好整以暇地邊看體壇邊補充,“對了,日本不是有種說法,失戀的女人要換髮型的是不是?”
身後沒有動靜,再等到賀延平翻完報紙去倒開水的時候,文濤已經不見了。
在圖書館第三層的小說借閱區,文濤果然看到了陳墨。陳墨躲在很隱蔽的一個書架旁邊,之所以說是躲,因為她又明顯違反了圖書室的規定,拿了一大張報紙墊著盤腿坐在地上。但是除了這一點,她比圖書室裡最專心的人還要專心,頭埋在手裡捧著的書裡,她剪了頭髮,一層層削得薄薄的短髮老實地趴在腦後,耳畔露出一對圓潤的耳垂來,她的眼睛貪婪地掃過書本,手指輕巧地翻著書頁,面上的表情隨著書中的內容不停地改變,就在那一霎間,文濤心裡突然安定了下來,面前的一切如同穿越了時光隧道一般,他頓時憶起了數年之前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一幕情形來。
陳墨看書看得很快,過了一會兒,她終於帶著勝利的喜悅抬起頭來,一眼就看到了懶散散站在書架前的文濤。陳墨馬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一邊就要翻身站起來。誰想她坐得久了,雙腳麻木,這一猛然起身,“唉喲”一聲,差點又摔倒在地。
文濤忙伸手扶住,陳墨站定了左右掃了一眼,響動並沒有招來什麼人,她忙蹲下身去收拾地上那張揉得象鹹菜一般的人民日報。因為知道文濤的正義觀一向是和他的職位很相配的,有點心虛地解釋,“我本來是站著看書的,腿痠了就蹲下來,最後發現只有坐著腳才舒服一點。”
文濤的眼色不是沒有責備之意的,終於還是說道,“這麼冷的天,坐在水泥地上,小心將來得病。”
陳墨只是憨憨地笑,“可是拿到了書就根本不想再走了。”
有時候她總是這樣笨笨的幼兒園小朋友做錯事等待責罰的表情,可越是這樣,文濤就越說不出第二句重話來,終於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短髮,笑問,“怎麼想著剪了頭髮,麥琪的禮物?”
陳墨雙眼一亮,頗有些知遇之感,“你怎麼知道我把頭髮賣掉了?”又得意洋洋地炫耀,“我頭髮賣了50塊呢,省著點夠吃到我媽寄伙食費來了。”
文濤反而嚇了一跳,沒想到心有靈犀了之後就連隨便說句玩笑話都是一語中矢啊,驚訝過後臉色自然不會好看,無論哪個男生看到女朋友寧可淪落到靠賣頭髮吃飯也不向自己求助的時候,只怕心裡都不會舒服,只是他還是笑吟吟地等陳墨把書插上書架,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圖書館。
陳墨此時卻偏偏又十三點起來,左顧右盼,插科打諢,山不來就文濤,也只有文濤去就山了,他終於開口,“我準備寄申請去美國了。”
陳墨愣了一愣,本來想很輕鬆地應一聲“哦”的,她甚至還能帶著調笑的音調問出了一句,“然後呢?”
嗓子卻出賣了她,聲音有一點點幹有一點點澀意,象是殺人犯在聽最後的判決。
“應該是我問你的吧?”
陳墨的嗓子還是有點幹,她一切的準備――不管是心理上的還是精神上的似乎都是白做了一般,不是說最後的攤牌總是在一個圓圓月亮的晚上的麼,這麼大白天人來人往的路上是不是太不慎重?她只甩出硬幫幫象塊石頭似的一句話,“我無權干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