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使自己不致凍成冰人。
兩個並不是情侶、也毫無血緣關係的男女在生死的邊緣緊緊抱在一起,如果時間短了也許不覺得怎麼樣,但時間實在太長,尷尬慢慢滋生。
“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他低頭在她耳朵附近溫柔地問道。
“不餓,你的隊友經不經過啊,你呼叫他們試試?”
他拿出對講機,呼叫了很久,依然毫無訊息。
放回對講機,兩人再次沉默的擁抱。
“葉問天,你那天說要給我講你的故事,現在閒著也是閒著,講來聽聽。”她差點說講來消遣消遣。
他眼中一片惆悵地掙扎之色,最後還是開了口:“我爸爸是一個很有才氣的鄉村教師,我一直不清楚我媽媽是什麼人,我唯一有點含糊的印象是,她站在我們家破舊的鏡子前梳妝打扮,她好像仙女般漂亮。但是她從來不笑,在我們的村子,她像個另類存在的幽靈。除了吵架,她從不主動開口跟任何人講話,包括我爸爸,直到有一天,爸爸砸壞了她的梳妝盒。她好像哭了,不久她就失蹤了,那時我弟弟才兩個月大,我抱著飢餓的他哭泣,卻再也沒有聽到媽媽地聲音。以後,我天天帶弟弟,為他衝奶粉、換尿布、洗衣服。直到今天,我都不清楚,我還是個孩子時居然就能養大一個孩子。也許都是出於動物的本能。
媽媽走後,爸爸徹底成了酒鬼,我印象中,他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候。工作也丟了,他的生命好像只剩下酒,連動物的本能都沒有。”說到這裡,他臉上的掙扎之色更濃,眼中迸發仇恨、責怨的怒光。
“我和弟弟的衣服都是鄰居鄉親們施捨的,糧食也是村裡救濟的,那時候,我每頓都不敢吃飽,生怕下頓沒有了吃的,儘可能的省下來,給小海多留一點食物。
為了填飽肚子,我帶著小海很早就下地勞動,期望能有所收穫。可是我們太稚嫩了,第一年連種子都沒收回來。借鄰家的種子都沒能還上,小海撲在我懷裡餓得哭泣。
後來,我帶著小海遠走他鄉,我們經歷了很多,也學會了很多東西,最後來到曄城落腳。
我爸爸,在我們離家的第二年就死了,肝癌。
我和小海回家見到他時,他躺在家裡的破床上,瘦的只剩下皮和骨頭,我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斷氣的,但他的眼睛一直睜著。”
他的聲音沉寂下來,耳邊風聲呼嘯,她的內心震撼,在曄城,他那孤傲高貴的外表下,怎麼都看不到千瘡百孔的過往,但確實是存在的過往。
葉問天再次拿出對講機,呼叫很久,仍然毫無迴音,更可怕的是,對講機沒電了。
“葉問天,你為什麼叫這麼奇怪的名字?”她還沉浸在他的故事裡。
“我不叫葉問天,我叫葉文天,我爺爺希望我們兄弟倆的才華如天如海般浩大,葉問天、葉問海,是他兒子因為心中怨天恨地的私火,私自更改了老人的意願。”提到爺爺,葉問天臉上似乎有一絲暖意,而那個唯一疼愛過他的老人,在弟弟葉文海還沒有出生時救去世了。
“哦,我以後就叫你葉文天好不好?”這名字還讓她心裡感覺舒服點。
他點點頭,兄弟倆的真正名字,恐怕連弟弟都不知道,這女孩是這世界上第二個知道這名字的人了。
“小蝶,”他抱緊她,把嘴湊在她耳邊的帽子旁,“對講機沒有電了,你說,我們上去還是下去?”他把一切決定權交給她,就算結果是達到地獄的大門,跟她在一起,他足夠了。
她抬頭看了看上面的冰壁,不時有被風吹卷的冰塊跌落,這個季節,很容易發生冰崩。
“我們向下吧。”
“好。”他點點頭。
兩人稍作準備後,葉文天在前,小蝶在後,緩慢沿著冰壁向下攀爬。
四個小時後,小蝶已經精疲力竭,但上下依然是看不到邊的冰崖峭壁。她的頭開始逐漸昏沉。
“小蝶你怎麼樣?要堅持住,下面有個平緩的坡,我想今晚我們可以在哪裡度過,明天一切會好起來,堅持住,我這裡還有好吃的,下去給你吃,夜晚珠峰的星星特別亮……”也許是發現小蝶的疲憊,葉文天在旁邊不停地對她講話,鼓勵她,生怕她疲憊至極暈過去,此刻,他也接近體力的極限,稍稍放鬆,就會萬劫不復。
但是對於他的話,小蝶已經聽不進心裡,她在掙扎,是要趁著神智還算清醒,進入如意,還是一直陪著他攀爬,直到昏迷跌落下去,粉身碎骨。當然,她不會傻到選擇後者,她咬咬牙,決定帶葉文天進入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