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的。
甚至,我在考試的時候大腦也是一片空白,我不記得自己什麼時間,寫了什麼名字。
我什麼都不記得,真的什麼不記得。
〃周月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到底想怎樣?〃
我低著頭不說話,我真的沒想要怎樣。
〃老師……〃我抬起頭,〃你說——我是不是被周月……附身了?〃
老師騰地站起來,罵道:〃這次考試,你的成績是零分!〃
我一定出現幻覺了,我看到周月在老師身後笑,手裡拿著一塊橡皮,身上長滿了蜂窩煤…
4'
從那以後,我變得尤其神經質。
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一塊蜂窩煤了。但是有時候呢,比如在做數學題的時候,又會覺得自己是一隻壁虎什麼的。
我想經歷過高三的朋友們一定有一種感覺,忘記了自己是一個〃人〃而存在,似乎活著的意義,就是對付那一本又一本的練習冊。又似乎,高考那一天永遠都不會來,而自己這一生,就將結束在這一本本的練習冊中。
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
不過,左奎這一生就是結束在了這樣的練習冊中。
左奎是隔壁理科班的男生,我們年級打籃球的主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我原本對這種男生不感冒的,但是有一次路過操場,看到他打籃球的身影,卻莫名喜歡上了他。
那種喜歡很奇怪,似乎明明不喜歡,又要強迫自己喜歡似的。
因為喜歡,所以一到課外活動時間,我就會泡在籃球場旁邊。課間的時候,會反覆路過他們班級門口,只為偷偷瞥他一眼。
他不帥,單眼皮,有些像現在偶像劇裡的韓國男生。他的胳膊很結實,我常常幻想被那雙有力的手臂擁在懷裡。
我給左奎寫了一封情書,忐忑著,不知該不該給他。如果給,高小輝無疑是最好的送信人選。
高小輝說,〃尤尤,你是不是喜歡上左奎了?〃
〃嗯?〃我的臉瞬然紅了,〃沒有啊!〃
〃那你最近看他的眼神有點怪……你知道嗎?周月死前,拜託過我一件事。〃
〃什麼事?〃我的心裡一緊,好像被什麼東西攥住了。
第三部分 第45節:NO。5 第11條校規(3)
〃她拜託我,把情書交給左奎,但我沒答應。〃他看著我。
我急忙把那封情書放到了桌兜裡,心掉進了冰窟窿…
5'
就在高小輝說周月也喜歡左奎的當天晚上,我夢到校醫院的〃蒙古醫生〃割掉了左奎的胳膊。夢裡左奎流了好多血,可是感到鑽心疼痛的卻是我。
沒幾天,左奎就死了,也是中煤氣。那年冬天天氣很乾,可是不知為何他們宿舍的煤卻發潮了。男生又粗心又懶得好好料理,全宿舍集體中煤氣,死了六個,左奎就在其中。
第二天教導處的米主任在晨會上對全體同學激昂地說:〃強調過多少回,晚上睡覺一定要開一扇窗戶,強調過多少回,二中的學生從來沒有凍死的,只有被煤氣燻死的!〃
自此,大家就更注意晚上要開窗了。
也有膽大的,晚上就是不開。教導處的老師查夜的時候,會拿著手電筒光芒四射地敲門,直到學生開了窗為止。
相當於半個教室大的宿舍,只有那麼小小的一個煤爐,晚上要開一扇窗戶,宿舍內的溫度就可想而知了,而那樣的溫度對於我來說簡直是酷刑。
那一陣子,我特別神經質,只要一覺得冷,就要不停地上廁所。開始還好些,半夜凍醒要去廁所,就叫上同鋪的小娜一起去。可是久而久之,天天如此,有時一晚還要去兩次,就沒人願意陪同了。
所以我不得不一個人從溫暖的被窩裡爬出來,穿上大衣,忍著劇烈的尿意,穿越整個校區,一路飛奔到操場盡頭的廁所。
廁所裡的燈是昏黃的,偶爾貓頭鷹也會埋伏在那裡。
去的時候還好,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憋尿〃上,回去的時候就慘了。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我走他也走,我跑他也跑,那腳步聲總是如影隨形。
最可惡的是,有時候好不容易捱到了宿舍,剛剛躺下,還不待入睡,尿意又如潮水般蜂擁而至…
6'
有天冬夜,又內急。
整個宿舍的同學都在睡夢中,有人磨牙,有說夢話的,還有放屁的。宿舍的某個角落裡的老